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外面天色已经飞快地亮了起来,降红的朝霞迅速扩散了大半个天际,于一片苍茫的灰白中,显现出难以言说的明艳和宏丽,笼罩着淡淡晓烟,飘渺清浅。
阳光缓缓穿过井畔梧桐、窗前木兰,投下清浅树荫、扶疏花影,再透过窗户,温柔地透进内室,最终再映落在床榻之上的那道玲珑曲线,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刘修一手托住下颌,侧卧在蔡琰身旁,一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发丝。
蔡琰全身上下仅仅披了件白色轻纱,那凹凸有致的火辣玉体在几缕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美得不可方物。这个尤物妮子实在太可人了,看得久了,便是已经折腾了一夜的他仍是忍不住喉咙滚动,舌下生津。
此时的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古代为何会有那么多君王沉迷酒色,从此不愿早朝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山水之乐,轻拢慢捻抹复挑,其乐无穷尔。
见她睡得香甜,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噙着笑意,手脚忍不住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身体敏感不已的蔡琰迷迷糊糊感到了一丝异样,忍不住轻声哼吟了一声,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明明是身处梦中才对却又感觉真实无比,她徐徐睁开如雾如丝的眸子,微微气喘着伸手拨开零乱的秀发,秋波流转,就看见那张俊美的噙着戏谑笑意的脸庞。
她的身子已经被撩拨得火热,来不及多想,连忙双手想止住那人的动作,奈何手腕却软得发抖,根本拗不过他的蛮横。她只好温言求饶道:“夫君,快饶了妾身吧,身子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天籁一般的声音里夹含着一种慵懒魅极的酥麻感。
刘修微微笑着,并不答话,自顾自继续恣意摸柔着那团鼓涨高耸的雪山,待她细嫩的皮肤都要软得滴出水来,这才挑了挑眉,略带轻佻的语气,“为夫猛不猛?”
她满眼呆滞,随即俏脸一红,连忙别过头去,这话怎好意思开口。
刘修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继续手上的动作。
蔡琰无奈而羞愤,最终只好服软低低地道了句夫君厉害。
刘修努力掰过她的俏脸,含情脉脉地看向她,“夫人说得可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蔡琰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里满是真诚,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快速地翻过身去,背对着他用手作扇使劲儿朝发烫的脸上扇风。
真是太羞耻了。
“嗯,不错,为夫就爱夫人这股实诚劲儿。”刘修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她,起身轻轻打了个哈欠,望着那道靓丽身影,有些疼惜地说道:“好了,为夫不戏弄你了。夫人多多休息会儿,今日无事,为夫在家给你小露几道好菜。”
“好。”
待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蔡琰才敢小心翼翼坐起身子,深深地呼了口气。
眼里分明已是春水盈盈,哪还有半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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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下人端来的洗脸水,洗了一把脸,来到后院厨房,负责伙食的丫环仆人已用木柴生了火,并已将食材准备妥当放在了灶台一旁。
刘修笑着挥退了几人,拿起厨刀开始动了起来。
仍记得前世喜欢做饭,周边的亲朋好友有事无事都爱到自己的家里来,吃上几碗香喷喷的米饭。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不由轻轻笑了笑,手上动作娴熟而快捷。
很快,冬瓜就在他的刀法下变成了薄薄的片,随后又将鲜鱼剁成大块大块的。
不多时一锅鲜美奶白的冬瓜鱼汤就熬好,撒上些许葱花等少许调料,顿时就散发出阵阵香味儿。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口尝味,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调料很少,但在汉末已经算是不错的美味了。
随后又做了道葱花豆腐,煮了较为黏稠的菜粥,清香软糯相兼。
待他与下人一起将几道菜肴端上桌子之后,准备前往厢房叫醒蔡琰时,蔡琰早已梳洗打扮完毕,蹒跚着步子自行来了。
刘修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疑惑道:“夫人怎醒得这般快?”
蔡琰俏脸微红,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怪夫君干的好事!”
刘修愣了一阵,随即反应过来,讪讪笑了笑,走上前扶着她的身子,温柔笑道:“来得正好,为夫已经做好了饭菜,快坐下尝尝。”
蔡琰轻轻颔首,在他的搀扶下落下座后,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眼睛微微发亮,距离上次吃刘修做的菜还要推到一年多前。
她拾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挑完鱼刺后丢入口中,眯眼咀嚼了一会儿,大赞好吃。
刘修单手枕着脑袋看着吃得极香的蔡琰,不由调戏笑道:“怕是再好吃也没有夫人好吃。”
蔡琰又不是那未经人事的少女,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弦音,当下脸红了红,碎了句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刘修一笑置之。
两人吃过饭,刚好下人来报郭嘉来了,蔡琰知晓他有事情,就懂事地自去忙活了。
来到书房。
郭嘉已经等候多时。
他随意地坐在案几旁饮着酒水,一手屈指轻敲,眯眼望着窗外,眼神游离不定,不知所思。
一袭青衫硬是让他穿出了几分浪子味道。
他微微眯起凤眸,似笑非笑道:“奉孝这幅样子,可又是在思念哪家小娘子?”
郭嘉回过神来,歪头掠过他那俊朗的眉眼,打量了刘修的神色,轻轻扯了扯嘴皮,“倒是比不得季绪每日美人在怀,甘之如饴。只是须知,酒色迷人,贪之亦可伤人。”
刘修点了点头道:“修自有分寸。”
郭嘉放下美酒,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悠悠道:“不知唤嘉前来所谓何事?”
刘修抬了抬下巴,微笑道:“前几日与那河北无极甄家有过一次接触,那甄家看来是有了决断,只能劳烦奉孝替修走一趟了。”
“甄家来的何人?”
“甄家大小姐甄姜。”
“哦。那嘉就勉为其难替主公走上一趟吧。”听到是甄姜,郭嘉的眼睛深处流转有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异色,淡淡答道。
刘修唇角抽了抽,轻呵了一声,还得是美人啊。
郭嘉收了笑,手腕轻轻拧转酒杯,一饮而尽,缓缓起身之后抹了抹唇角酒渍,懒洋洋道:“若无别事,嘉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
刘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到案几处,手指并拢屈敲,拿起一则消息陷入了沉思。
那袁术近日似隐有大动作。
刘修的眼睛越过灰白的厚土墙,窗外的梧桐树叶在一阵大风下开始剧烈摇曳。
好像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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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辆马车悄然驶进了东街六十坊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院,大门处的牌匾书写的那个“杨”字上落满了灰尘,十分破落,似是久未人居住的样子。
若是有机会走入里面,则又是另一番景象,繁华奢侈之气派,丝毫不亚于寻常贵胄之家。
这便是袁术私底下置办的与心腹之人恰谈私密之所,“杨”府不过是借用他的心腹杨弘名义置办的,以作掩人耳目。
马车中走出一位中年文士,他凝眉瞥了一眼停在台阶不远处的几辆马车,快步走上台阶,上前轻扣了三下府门,大门缓缓开出一条缝,开门的那人见到是他,赶紧将门打开放他进去。
“公子他们都已到了?”
那人点点头,恭敬回道:“均已在书房落座,就差先生了。”
中年文士眯了眯那双狭长的鼠眼,呵,那几个对于这些事情倒是热衷得很嘛,他轻轻扯了扯嘴皮,跟着下人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灯火通明,十多名心腹济济一堂,有早年投奔袁氏门下被他相中要过来的谋士阎象,有那脾性相投勇猛非常的纪灵,其余几人或自小交好于袁术,或新投奔过来被袁术所倚重之人,当下房屋内的众人都是袁术日后称霸天下的底气所在。
自袁术被禁足思过以来,对外则是一改以前嚣张跋扈模样变得谦逊有礼了起来,府内府外都对其评价颇高,对内则是无不一日不在思索对策报仇雪恨,即便对方是那如日中天的十常侍又如何,敢让他袁术当着天下人颜面扫地,那么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听说过几日,张让几人将出城前往西园那支兵马练兵之地准备校检之事,以迎检无上将军刘宏的第一次阅兵。
而这,便是他的机会。
“各位,如今朝廷之所以如此糜烂不堪,都赖那十常侍张让等阉人把持朝政,弄得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此恶不除,天下难定。我等既然身为汉室之臣,食汉禄,天子一时不明,自当手持三尺之剑清君侧,除奸佞,还朝廷一片朗朗晴空!”
“如果能早除十常侍之患,我们何有黄巾之乱乎?”
说话的是袁术身边智囊之称的阎象,他才学满腹,年纪轻轻就贤名远播,奈何身后因为没有背景的关系,又没有银钱贿赂十常侍,至今未得到朝廷重用,后来落魄之际只好投身袁氏门下,后来被袁术要了过来帮忙出谋划策,他的心中对于宦官把持朝政可谓是充满了怨恨和不满。
一人眼中顿时闪过一道警惕,他一摆乎止住了阎象的怨气,“阎兄勿恼,此时这些无用之话还是不宜提及,如今公子召集我等相聚于此,不就是为除朝廷之祸吗?”
阎象唇角轻轻勾起,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嘴,袁术私仇变公仇的名正言顺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袁术坐在上方眯眼手指轻扣,并未出言打断几人的言语。
“桥贤弟之言有理,阎兄还请消消气,不妨想想如何在几日之后诛杀张让等阉人。”这时,门外传来了杨弘的声音。
屋内众人转身望去,见是杨弘到来,纷纷笑着起身拱手问好。
袁术抬眼看了一眼杨弘,点头笑道:“你来了,快请落座。”
不想杨弘轻轻 摇了摇头,双手拢袖长揖到底,目光灼灼注视着上方的袁术,淡淡问道:“公子可是铁了心要杀张让等人?”
袁术毫不避讳眼中充满刻骨的仇恨,他咬牙切齿道:“是!我袁术誓杀张让那等阉人,既为私怨,更为公仇!”
杨弘沉思了片刻,眼中渐露出果敢之色,这才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在下愿献公子一计之策!”
旁边纪灵也起身抱拳,目露凶光大声接口道:“俺手下也有一些能人,也可以助公路兄一臂之力。”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抱拳,微微躬身说道:“愿为公子效力!”
袁术捋须哈哈大笑缓缓起身,朝堂下众人抱拳,缓缓说道:“今日之恩,我袁术铭记于心,来日必当厚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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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皇宫内。
十常侍张让脸色疲惫地在案几上奋笔疾书着什么。
天子刘宏的身子骨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他却仍旧要执意去检阅西园那一支兵马训练的成果。
劝说无果,便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谁叫他是天下之主呢。
蹇硕练兵的本事他其实心底也不清楚,但届时只要兵容整齐想来也出不了太大的差错就是了。
毕竟时日不长,情有可原嘛。
只是天子出行,安危之事才是他心里最为忧虑之事。
他们一身荣辱都寄予在刘宏身上,他是万不可出一点点差错的。
为此,他不惜向即将前往荆州赴任的刘表借了原来北军中的一队人马随行护驾。
这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常侍!”
张让手里的笔微微一顿,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望向门外。
“何事?”
“禀常侍,赵常侍说有要紧之事找你。”一名小宦官恭恭敬敬道。
都快天亮了,他这个时辰来找自己干什么?张让心底轻轻闪过一丝疑惑,沉吟了片刻,还是搁放了笔墨,披了件宫服朝大门外走去。
大厅内,赵忠掌拳相握来回踱步,阴恻恻的眼神中还隐约夹有一丝焦灼。
这时,远处脚步声响起,转头见张让到来,他的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神情有些凝重,对张让道:“咱家刚刚得到消息,袁家那个小崽子秘密召集了所有心腹,深夜方才散场,依咱家看,多半是要对付咱们这帮人了。”
张让冷笑了一声,“他还当真不死心!”
“他当然不会死心,那小崽子贵为袁家嫡系,心高气傲,前些日子在咱们手中折了面子,只怕恨不得食你我之肉!”赵忠阴狠狠笑了笑。
“可有打探到对方准备何时动手?”张让皱了皱眉。
赵忠摇了摇头。若是知道对方动手的时机,他也不会如此着急来找张让商议了。
张让沉思了片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轻声道:“想来以那袁术心高气傲急于求成的嫉妒性子,不会谋远。再过两日咱家要出城查看那边准备得如何了,估计他们很大可能会选在那日动手。”
“那咱们该怎么应对?”
“呵呵,这倒是个好机会,你我只需如此如此……”
漆黑的夜空下,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