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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马前风雪问死生(1 / 1)


东汉末年,中平元年隆冬时分。

一场如约而至的大雪已经整整下了七天,雨雪虽不多大,仍是将整个天地全覆盖上了白茫茫一片。

在通往大汉京师洛阳城的道路上,有十几骑护着两三驾华丽马车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护卫大多身着戎甲,唯有前方马车上的年迈仍旧魁梧的老人,穿着一件粗麻外衣,不惧风雪。老人赶车之间,时不时地还要侧脸往帘子内递着话,回的大多是些天马行空的问题,饶是游历经历十分丰富的老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幸好车内的人也不如何计较,多数时候处于自问自答中。

车内人言语轻柔,“王爷爷,这雪可真大啊,前些日子我听父亲念起一首诗,其中两句是这样写的,‘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也不知那作诗之人是否真去过那极寒之地见证过这盛况,积雪浮云端,呵,真是好生令人憧憬啊……”

老人和蔼可亲笑着说道:“小姐,文人大多身子孱弱,蜀地道路崎岖山峰耸立,想来是去不得这些地方的,多是兴之所至由性而发。如今此地这时节的雪景比之应是要差不了许多的。”

车内的女子闻言,小心翼翼掀开帘子,露出一条缝隙,一双让人倍感清凉的水灵眸子里透着些喜意,往远处的雪地山峰瞧去,一股凌冽的寒风吹过,女子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帘子躲回马车里,“王爷爷,外边这般寒冷,您要不让下人驾车,进来马车里坐会儿吧,纵使您会些武艺,这么大年纪身子骨也禁不住啊。虽然如今天下已乱,黄巾贼人四起,想来大雪天这般的鬼天气也是不愿出来的。”

自入蔡府后就将她视为亲生孙女一般看待的老人闻言眼眶不免有些湿润,他微微眯了眯眼哈了一大口气,轻声回道:“小姐,不打紧的。小老儿骨头可是硬朗得很嘞!想当年小老儿还是小姐这般大小的时候,可是独自一人在塞外穿越了大戈壁沙漠的,嘿,那地方可真是人迹罕至,便是水那时候都是难得一见的——”

话语未毕,天地之间骤起异象,地面震动,如一线潮雪崩之势,由远及近,车内女子不清楚厉害轻重,姓王的老人却已经是脸色苍白,当机立断下令停止前行,同时让十几骑以马车为中心呈锥形列阵以待,将马车牢牢护在身后。

老人立于车前,举目眺望,只见一队七八十余披穿着淡黄色布衣,手里拿着些残破不堪的兵器的骑军吆喝之间骤然而至,雄劲马蹄好似踩碎了雪路上的冰。

这支骑军人人手提长矛,头上裹绑着一块黄巾,为首魁梧骑将则是腰悬佩剑,一手斜提了一杆长槊,在大雪映照下,清晰可见男子那左脸上角处狰狞的疤痕。

——————

眼前的车辆正是当今有着“世载孝友,重以明德,率礼莫违”之称的陈留名门望族蔡氏家中所有。蔡氏现今家主由已是朝廷中郎将的蔡邕担任,蔡邕其人博学笃孝,精通音律,才华横溢,不仅通经史、善辞赋,且精于书法,擅篆、隶书,是闻名遐迩的大文学家,因上密奏陈说七事而为汉灵帝所重用,如今已是实打实的中郎将。

蔡邕膝下生有两女,大女儿名为蔡琰,正是此刻马车内的女子,她不仅有仙女之姿,且承袭了其父之风,才情俱佳,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蔡邕自从被灵帝封为中郎将之后,唯一牵挂的便是远在陈留家中的女儿,于是年前差人送信让其举家迁往洛阳来,由于黄巾贼势浩大,四处作乱,蔡琰在府中收到父亲来信后便尽可能地轻装简从,只是将家中数百卷书籍和一些随身用物给带上了。

为了以防途中发生意外,府邸跟随多年的王爷爷还特意雇佣了些江湖豪侠,不想这般寒冷天气都还是被黄巾贼寇给盯上了。

“敌袭!”

“列阵,迎敌!”

护卫们在老人急促的布防呼喝声下闻声而动,四五人迅速下马集结,将手中的木盾重重地盾于身前,组成一道扇面。剩下的江湖骑士纷纷停马在马车前侧,一线排开,死死护住了身后的马车。

五十步外,有人开始张弓搭箭,一枝枝箭矢激射而出,箭矢破空的独特声响夹于寒风呜呜凄啸中,直射向车阵而来。

护卫们纷纷抽刀格挡弩箭,那些身负武艺的豪侠用兵器挡下箭矢倒是不用太多费力,至于那些家丁即便训练有素此时也比较苦不堪言了,躲过一箭转瞬之间第二箭就已到来,一骑被射透心脏,这个蓄留着腮帮胡须的男子捂着胸口箭矢处的鲜血摇摇晃晃了数步就坠马而亡。

一人举着木盾更是直接被箭矢射穿,没入眉心,巨大的贯穿力直接没入了他的眉心,倒在了血泊里。

三十步外,对面收起了弩箭,纷纷举起长矛以风卷残云之势直奔马车四周的人群而去,开始了冲锋。

双方转瞬之间碰到了一起,山道间顿时响起一阵激烈的刀锋碰撞声,闷哼狂吼之间顿时就见两名护卫被矛尖捅入胸腹,命丧当场。鲜血不断从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上喷洒而出,雪白的道路逐渐染成了鲜艳的红泥。

这是一场近乎于一边倒的屠杀,不多时便只剩下了武艺较高的四骑江湖高手以及那辆马车上的主仆二人,这几骑也都负有不同程度的伤,满脸骇然地望着逐渐围拢的敌人,对面这些人分明是一支比寻常贼匪要更为强大训练有素的军队。

几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狠狠咬了咬牙,强自提起一口精气神警惕地望着面前的敌军,随时准备赴死。

一诺千金轻生死,这就是江湖规矩,我等既然已拿了卖命钱,要死也就便去死了,死得其所,大不了下辈子再当条江湖好汉便是。

上了年纪的老人心神绝望,顾不得手臂隐隐传来的剧痛,一边往车内对女子急切嘱咐说道:“小姐,今儿这茬子看来是无法善了了,敌人人多势众,稍时我几人唯有与敌贼死磕到底,你趁机脱身。”

马车内,蔡琰紧紧捏住衣角,脸色有些惨白地点了点头,眸子深处已隐约有些湿润。

老人一边提起搁放在车架旁的一杆长枪,紧紧盯着对面为首的那骑,沉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我知你等皆是为生活时局所迫不得不反,然则我家主人乃是当朝中郎将蔡邕大人,平日里素来爱民如子乐善好施,一生从未行那欺压百姓之事,不知今日能否留下善缘放我等离去,此番恩情我家主人他日定有厚报!”

手提长槊的那名头裹黄巾,身穿战袍将领悠闲拨马并未答话,而是在原地转了一圈后一提槊尖直指马车前几人,狞笑着阴沉道:“吾乃人公将军部将王刚,给尔等一个机会,且留下马匹财物,即饶尔等性命,放尔等过去,否则,便只能做某槊下亡魂!”

老人心里一喜,只要保得小姐性命,这些钱财之物算得什,可就要拱手称谢之时,那人又道:“你等几人可走,马车内之人却得留下”。

众人心里一沉,老人挺枪喝道:“竟敢如此戏耍我等,众位弟兄,且随小老儿退敌!”说罢,挺枪直冲贼人而去。

“杀!”余下几骑护卫也都狠狠一咬牙,紧随其后。

那将领见状,冷笑一声长槊向前一挥,沉闷的马蹄声促起,身后五十余人猛拍马背,悍然前冲。他本人则倒提长槊,直取前方疾冲而来的老人。

倏忽间老人便已然奔至那将领身前,抬头就是一枪自冰面上抡起斜刺而去。那人暴喝一声,长槊向前提起横挡下一击后动作毫不停滞,抡起长槊自上而下似携带着千斤之力猛然砸向老人,仿佛下一刻便能将老人锤得血肉横飞。

老人连忙双手举枪横于胸前,只听得嘭地一声老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数十步,老人大喝一声,双手握紧长枪向下猛然一按,才堪堪稳住身形。随着咔嚓一声闷响老人本就瘦弱不堪的胸膛处筋骨尽断,猛地塌陷下去!

老人的脸色苍白异常,他艰难地抬起左手捂住胸口,望了远处那人一眼,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剧烈地抖动摇晃,似乎随着都有可能倒下,殷红的鲜血随着咳嗽滴落在衣上,雪上,鲜红染了一地。

男子有些怜悯地望了他一眼,随即从马背上拿起长弓,弓能开一石之力,他微眯起眼,猛地一拉弓,弓如满月,箭似流星,闪电般向老人射去,箭势强劲而迅疾,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入肉声,箭矢猛地扎进他的胸膛。

还未待老人有所动作,咻地一声,一箭又至,同样是胸膛先前被破裂开来的破口处,箭锋之前再无阻碍,整根箭矢没胸而入,衣衫外只留着一小截箭矢,鲜血浸染,像是在雪地中盛开了一朵花。

箭矢所带的冲击力竟硬生生地将老人握枪的手给掰扯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倒飞了出去。满嘴血水的老人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热得发烫,老人最后回头望了望后方那辆华丽马车,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咿咿呀呀地,终究是未能够等到发出完整的字音之时,生机就戛然断裂!

——对不起,小姐,小老儿只能护送你到这儿啰!

他依稀还记得那也是一个大雪纷飞之年,他身无分文蓬头垢面地蜷缩在街头角落,饿了渴了就捧起一把雪,以此试着熬过这个难熬的冬天,就在有天连他觉得已快要撑不过了的时候,有个穿着大红厚衣的小女孩举着伞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递给她一块冒着热气的像白雪一样的馒头,他像个鬼一样一把夺过大口大口狠狠咬着,真他娘的暖和,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死前的断头饭了吧,他在心里微微自嘲道。

“爷爷您慢些吃,还有多嘞!不够跟我回家,管够!” 清清脆脆的稚音在耳旁响起,他莫名地愣了愣,随即有些颤抖地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透着缝隙抬眼看她,那是一双怎样清澈干净让人心生温暖的眼眸啊。纵是漂泊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也在那一瞬间有些红了眼,他有些哽咽地嗡声说了个好字,那赛满食物的嘴巴起合之间,看不出亦听不出老人是在哭还是笑。

那一刻,大半辈子几乎从不守誓言的他在心底发了个誓,余下的小半辈子一定要守护好这个小女孩。老人真名姓谢,曾一口气杀尽敌人一家十六口大抵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不折不扣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恶人,也曾于无数次夜里成功阻拦截杀派来刺杀她父亲的刺客。

将最后一名江湖骑士杀死后,男子提槊来到车前,一槊挑飞马车车盖,空无一人,男子面色一沉,看了一眼远处深浅不一凌乱的脚印,当先一扬马鞭策马向前方冲去。

身后,百骑均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尾随而去。

前方不远处,艰难跑出没多远肩膀带有箭伤的蔡琰听着身后那传来的马蹄震动,面如土色几近绝望。她望向那波迎面而来的敌人,随即狠狠咬了咬牙,从袖中颤抖着拿出一把匕首,随时准备赴死!

马上的男子眼光何其老辣,一眼就看出女子想要自杀,当即有些着急地怒喝一声纵马俯冲,同时张弓搭箭,箭如崩雷,意图射中女子手臂使其扔掉匕首。

这可是一个获得比寻常战功更高的好机会,若是将这等美人献于自家主公张梁,以他的脾性定然会大肆犒赏自己,说不得还能捞个校尉当当!

箭矢快如崩雷,转瞬之间似乎就到了女子面前,蔡琰望着划破长空直奔自己而来的箭矢,惨然一笑,丢掉了匕首,缓缓闭上眼眸慨然赴死。这便是人芥如草生如浮萍的乱世,尤其女子,生死尤为尤不由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道更为急促沉闷的马蹄声在女子身后突然响起,其中一骑转瞬之间从惊慌愕然溢于言表的女子身旁擦肩而过,手中马槊猛然一握一挑,猛然间火光四溅,箭矢被打落掉在了地上。

一道爽朗笑声在女子后方响起:“久闻仲业弓马娴熟,骁勇善战,未曾有机会一见,不想今日竟然这般碰巧遇上了贼匪杀掠,何不趁机给本公子看看你武艺如何?”

前方那一人一骑勒马持矛而立,听得后方那人喊话,哈哈一笑,爽快回道:“那便依公子之言,公子且在一旁稍候片刻,看文某如何退敌!”话语刚落,就见那人倒提马槊,打马飞奔,携裹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前方的几十个黄巾贼寇而去。

蔡琰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愕然地转头望去,只见后方视野处几骑缓缓出现在眼前,说话之人腰别佩剑,穿着一件上好绸缎的白色貂裘,约莫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子颀长,容颜无比清朗俊秀,英气的眉宇下是一双灵动慧黠的丹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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