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宋诗余不由震惊,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自幼时便相识、亦兄亦友的少年丞相。
她两岁便被送到太初山学习神女事务,很少见到父母家人,从小便只有一个姑姑陪伴她长大。
后来,宋熠开始接收一些有才华的世家子弟为门生,教导军政事务,她才开始和外人接触。
宁佑是姑姑的得意门生,自然接触的也更多一些。私下里,他也对她极好,犹如亲哥哥一般疼爱,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山下的东西。
然而,也仅限于此。
宋熠收徒,很大程度是因为神女新政需要世族的支持,以此作为拉拢。
更何况姑姑对她的要求极严格,她每日的课业十分繁重,并没有太多玩乐的时间。
特别是他十七岁出师之后,就很少再上山来了,即便来了,也是在另一边的书房和宋熠讨论政事。
没过多久,她就外出游历。直到现在,算起来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再见了。
他却能一语中的,道出她所思所想,不得不让她震惊。
“其实我也早有这个想法,我相信师尊也会同意。我来,是想跟你商议一下具体做法。”宁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截了当地和宋诗余讨论起来。
按照宁佑的想法,他是希望能以神女的名义开关,只有拿着神女发放的凭证,才能进入雪魄,成为雪魄的新国人。
宋诗余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是想多给她积攒一些民心,更方便以后行事,但是她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神女威望。
一方面,她希望流民能够得到安置,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种办法增加雪魄的国力。
大争之世,国人,才是一个国家的底气和实力。
“我知道殿下是一片赤子之心。然而朝堂上的事却远远不是这么简单,更何况还牵涉到各国之间的邦交。”
宁佑抿了一口茶,耐心解释。
“我希望以神女的名义,一来,可以更加方便行事,毕竟在秦川大陆,星曜神女的威望是数百年积攒下来的,有神女的名义在上面,百姓们也会更加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对他们有好处。二来,一旦开关,涌入的不止是流民难民,一定会有很多的平民百姓。你也知道国人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列国定然不肯轻易让这么多人涌入雪魄,只有以神女的名义,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成为列国向雪魄发难的借口,否则的话,雪魄接下来的邦交会十分被动。再一个,流民入关,如果没有妥善的安排,一定会对现在的雪魄国人、经济造成冲击,有你在列国发放凭证,流民可以依次、有序、分批进入雪魄,对于我们来说也更好安置。”
一番话下来,宋诗余不由地有些敬佩起面前这个人了。无论是哪个方面,他都考虑地十分周到,甚至可以说滴水不漏,足见其心思细腻,头脑清晰。
“予之哥哥,你真不愧是雪魄不世出的少年丞相。”宋诗余嘴角上扬,郑重其事地坐直了身体,朝宁佑郑重一拜,“诗余先行为列国百姓,多谢宁相为他们考虑周全。”
宁佑慌忙伸手扶起宋诗余的手臂,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事情是你牵的头,我只是把它想全了去做罢了。”
“如此,雪魄方面就劳烦兄长向王上请旨了,我在霓城等兄长的好消息。”
宁佑沉着的点了点头,见天色还早,便提出要去看看宋诗余的往生营。
宋诗余带着宁佑到军营中转了一圈,远远看见凌宇在角落独自练剑。宋诗余朝凌宇笑着扬了扬下巴,向宁佑介绍道:“那是我在路上认的弟弟,叫凌宇。”
宁佑顺着诗余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蓝衣少年,长身玉立于林木之间,手中长剑翩跹飞舞。
剑花翻涌,似乎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令人觉得冷飕飕的。
突然,长剑一抖,划破空气,发出一声锐利刺耳的破空声,剑势凶猛。
紧接着,少年的速度更快,如鬼魅一般飘忽,手中长剑如游龙般,舞动得密不透风,带着呼啸之音,一剑将前方的大树劈成了两半。
宁佑凝神看去,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年长得极其俊美,身材欣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丝英气。
少年的眼眸是普通的深棕色的,瞳仁却极为漂亮,闪烁着琥珀般的光芒,整个人散发着淡漠疏离的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看了一会少年舞剑,宁佑不禁轻笑出声:“你怎么教给他一套女子剑法?”
“这个……”诗余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解释道,“因为姑姑只教了我素女剑法和昆吾剑法,昆吾剑法太过凌厉狠辣,而且内劲霸道,修炼难度很高,我怕这孩子受不住,所以才教给他这套柔和些的素女剑法。”
宁佑点了点头:“这个倒也难怪。”
话音一顿,宁佑又笑道:“你倒是疼他。我记得你们宋氏这一辈,只有嫡系子孙才是‘宇’字辈吧。”
“是,他是很招人疼。”诗余点了点头,看向凌宇的眼里满含宠溺之色,“看着性格孤僻敏感,不与旁人亲近,其实他的心底很善良,是个好孩子。”
若不是因为过去的经历,也许现在的凌宇也应该和宁佑一样,长成一个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贵公子,能够平安喜乐、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念及至此,宋诗余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宁佑闻言不置可否,抬头看向那边舞剑的凌宇,心中暗叹,这个孩子,确实很有天赋。
素女剑法是宋氏神女的独门绝技,易学难精,非内功深厚、天资聪颖者,无法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而面前这个少年,显然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恐怕已经达到小成境界了。
余光撇到宋诗余的情绪有些低落,宁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宋诗余的头:“我看他悟性不错,不如我教他一套玄门剑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