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见到关健、药篱等四人回到药王殿后,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欣喜,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药篱姐,你们回来了。”然后又埋头整理自己的医书。
药篱跑过去用手指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一弹,道:“姐姐我生死未卜,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你不是回来了吗?”华佗头也不抬。
“你个白眼儿狼,亏姐姐平日里那么疼你。我爹和娘呢?”
“师父出去找你还未回来,师娘在房里坐月子。”
药篱把华佗的头一揿,然后跑到百灵子的房里,听百灵子唠叨几句后,便急急忙忙地把小奶弟抱到了关健跟前,问道:“你看这孩子像不像我?”
“我看像你娘多些。”
那孩子忽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不论药篱怎么去哄,始终哭着不停。
华佗道:“他是饿了 ,该吃奶了。”
关健和董颖一听,赶忙往屋外走去,董颖还顺手拉住了华佗,让他也走。
华佗甩开董颖,道:“你拉我干什么?”
董颖道:“孩子要吃奶,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她们怎么喂?”
华佗冷了董颖一眼,道:“他们两个都没生过孩子,哪里来的奶?”
“我看着......”
“不是你看着有就一定有,没生孩子,再大也挤不出来。”
“啪”一声,华佗的头上狠狠挨了药篱一巴掌。然后她便急急忙忙地把孩子送进了百灵子房里。出来后对华佗道:“姐姐打你是让你长记性,年纪轻轻别不学好。”
华佗仍旧头也不抬,将医书一本本装进一个箱子里,然后长舒一口气,郑重其事地道:“医者的眼里,可没有男女大妨,只有病理救死扶伤。”
“说得好!”关健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华佗曾救过他的性命,所以他很是钦佩。
华佗拱拱手,便又钻进药房里去了。
关健对药篱道:“你好好在家伺候你娘。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药篱知道他是要去悲花派,道:“你那小师妹受伤很重,你不等我爹回来一起吗?他或许能帮上点忙。”
华佗闻言,忙从药房里跑出来,道:“什么大病?我或可试试。”
药篱白了华佗一眼,道:“你还是再跟着我爹学几年吧,就你那点道行......”
“你师弟的医术已不在我之下了,也是时候让他出去闯闯了。”恰在此时,药人命赶了回来。
药篱跑去抱住药人命的手臂,道:“爹,女儿也想出去闯闯。”
“你只会闯祸,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吧。”
药篱甩开药人命的手臂,气鼓鼓地跑进了后院里。
关健道:“那就请华大夫陪我走一趟了。”
药人命道:“我早就想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了,只是他年纪太小,我总不能放下心来。”
“请药先生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的高徒。”
“救人如救火,你们快去吧。”
关健辞别众人,带着华佗朝悲花派疾驰而去,可没走多远,老远就见着一只拦路虎,这虎白鬃灰斑纹,眼大如拳,腿粗若柱。
虎背上侧坐着一个穿着琥珀色的衣服的少女,她双腿摞在一起,悠闲地来回晃动,手还不停的在白虎的白毛间来回抚摸。正是药篱。
“药篱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回吧。”华佗道。
“呸!”药篱啐道,“我可不是来给你送行的。我爹怕你小孩子玩性大,特意让我来督促你的。”
“你别骗人了,你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你再胡说,我可要打你了。”药篱扬起鞭子,做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华佗吓的缩头闭眼,道:“不说了,不说了。”
关健道:“你一回来就又偷跑出来,药先生一定会着急的,你快回去吧,我和华佗也会尽早回去的。”
药篱俏皮地翘起嘴巴,理也不理,自顾自催动白虎,往前走去。
将近花屋坪时,关健和药篱把白虎青霓藏在一处深山之中,然后寻了一只小舟,轻舟熟路地朝悲花派划去。
一到悲花派前的那个水塘,就听见打斗声从山门里传了出来。
关健脸色一沉,也不待船靠岸,忙施展轻身功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飞进了大门内。
进了大门,便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数十个悲花派的弟子,而在院子的中心,悲花派众人正围着四个男人在苦苦缠斗。
关健定眼看去,其中一个手握一柄红赤赤的大刀,正是松阳教的教主郝通天。另外三个,一人用是一柄九环锡杖,一人用的是一把浮尘,一人用的是一把镔铁铸的铁扇。
这四人皆是一等一的武功好手,在他们苦逼下,碧芮所带领的那一群小辈弟子,早就叫苦不迭了。
关健眼见不是势头,正想着上前援助碧芮她们,面前忽然闪出一个女子,骂道:“淫贼,你还敢回来?”
“你......你是紫薇?”
“不错,你认得就好。”
关健实在不敢相信,多日不见,那个浑圆的紫薇俨然已经瘦成一道闪电。
紫薇也不多话,立刻对关健动起武来,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关健以为紫薇还只是会些花拳绣腿,但没想到她的武功已经突飞猛进。而且她的那些招数,虽然出自上官瑶华之手,但却比上官瑶华使出来的还要精妙。
一定是鬼脸儿!
关健恍然大悟,一边与紫薇拆招,一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瞒着你师父,投在了别人的门下。”
紫薇心虚,道:“胡说八道,我用的可是悲花派的武功。”
“是鬼脸教你的吧。”
“只要能打死你,谁教的又有什么关系?”
关健心想:冬荛是奸细的事已经被证实了,为何我“淫贼”的罪名还未被洗白?
原来菱衣被冬荛打伤后,上官瑶华和碧芮就一直忙着给菱衣疗伤,一直未对门下弟子说明冬荛是奸细的事。
悲花派的一干弟子还都以为是冬荛和菱衣发生了矛盾,然后才大打出手。而冬荛也是因为打伤了菱衣,才畏罪潜逃的。
所以,关健的非礼冬荛的事,大家都还当做事实。
关健见紫薇一心要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又见碧芮被郝通天等四人逼得退无可退,只好哄骗紫薇道:“我这回来悲花派,不为别的,就是来受死的。但我只愿死在你们掌门人手里,换另一个人,我绝不甘心就死。但现在你们悲花派有难,恐怕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我前头,这样一来,我千里送人头的愿望就要落空了。所以,我们不妨先赶走那四只癞皮狗,然后我再引颈就戳。你觉得如何?”
紫薇停下手来,狐疑地看着关健,道:“你说话算话?”
“算话。”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且信你一回。”话音一落,便又冲杀回到碧芮身边。
关健也不拖沓,顺手在地上捡起一把长剑,闪身杀入战局,对着那四人就是一招接一招的必杀之技。
郝通天见到关健精湛的剑法,不免有种眼花缭乱之感,心想:怎么又是这小子?他的武功怎么进步的这么快?
剩下三人见忽然闯进一个高手,皆不敢大意,各自后退停手,秃头和尚问道:“阁下是谁?”
“在下关健。”
“我们来寻悲花派的晦气,你干嘛来多事?”
“我家丢了四只癞皮狗,听说跑这里来了,所以来看看。”
那秃头和尚平常最爱吃狗肉,但凡有狗在他眼里出现,皆无一幸免于被吃之祸。他一听说此处有狗,肚子里不由得咕噜直叫,道:“狗不在这里,你到别的地方找去。”他想着等了结了大事,再去找关健所说的那四只狗,以慰劳自己拼杀之苦。
碧芮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悲花派众弟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秃头被笑的直挠头皮,怒道:“笑什么,再笑把你们衣服都扒干净!”
那拿着铁扇子,书生模样的男子气的脸发绿,干咳了两声,对那和尚道:“你别再说话了。”
“你为何总不让洒家说话?你不是多读了两本书吗?难道就比洒家说的好?”
“你再说下去,我们就真成癞皮狗了。”那拿着拂尘的道人捻着稀疏的胡须笑道。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人,怎么会成癞皮狗?”和尚自顾自低声道。
关健看着三人的模样,心里猛然澄亮了起来,问道:“想必你们三位就是河朔三神吧?”
“以前是三神,新近又加了一神,就是这位郝教主,外号叫做‘松阳神刀’。我就是大罗冥神,这位是神弑真武,这位便是御扇神屠。”秃和尚指着另外两人道。
“我们不问江湖之事多年,不曾想武林中的后起之秀都这么了得了。不知阁下师承何处呀?”那道人问。
“恩师便是让你们这些癞皮狗闻风丧胆的烛流门掌门人李剑川!”关健颇为自负地道。
那和尚一听“李剑川”三个字,不由的打了个冷噤,偷偷拉了拉郝通天的衣袖,低声道:“你不是说李剑川已经死了吗?”
郝通天道:“这小子是个骗子,别听他的,赶紧杀了他。”
“他要不是李剑川的徒弟,武功怎么会这么高?”
御扇神屠道:“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已经没有收手的余地了,等拿到了《七曜真气》,还怕他李剑川吗?”
“可......”
“别可了,动手。”御扇神屠话音一落,立马向关健递了一招。
关健与御扇神屠一碰手,就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在化解了御扇神屠的那一招后,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防剩下的“三神”。
他觑着郝通天道:“郝通天,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好好的教主不当,怎么跟这三个瘟神混在一起了。”
郝通天自上次来悲花派寻《七曜真气》不成后,心里一直就感到很不甘心。后来他偶然间结识了河朔三鬼中的神弑真武,并从神弑真武口中得知他们河朔三神隐匿于江湖的原因。
当年王凤仪和她丈夫在回西羌的路上,受到了中原武林人士的重重阻拦,但他们最终还是平安地闯出了关外。
而他们之所以能一路化险为夷,全得益于上官瑾在暗中保护。等到他们出了关后,上官瑾便以为他们安全了,于是也就没有跟出关外。
然而,王凤仪夫妇却在关外碰见了河朔三神。
也合该王凤仪母女命不该绝,在他们出关后,上官瑾总觉得放心不下,于是便又转身跟出了关外。
河朔三神在杀了王凤仪的丈夫并强暴了她后,正想要对她们母女下杀手时,恰巧上官瑾及时赶到,才制止了三人。
与上官瑾一战,河朔三神一败涂地。他们拼尽了全力,才从上官瑾手里捡回了一条命,于是便吓得从此不敢再在江湖上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