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健想起丁导说过,如果得到梁冀的恩泽,荣华富贵、娈童美婢享受不尽。
想到娈童,他不禁看了看水池中自己的倒影,心想:难道梁冀也狎玩美男子的癖好?这老二杆子,可真让人作呕。
“下官实在感到力不从心,恐怕这‘色’,也是无能为力了。”
“你可别不识好歹,我这显阳苑中美姬,随意挑一个,都比后宫佳丽强。”梁冀道。
关健松了一口气,心想梁冀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拒绝恐怕会让其怀疑。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一会儿,便见一群搔首弄姿的女子被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关健素来对狎妓没有兴趣,他挨个将那些风尘女子审视了一番,然后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样貌一个个都是好的,可是身段差了些。”
梁冀笑着用手指隔空戳了戳关健,道:“你小子,眼光还挺贼的。你稍安勿躁,我还有好的。”
那一群女子被换了下去后,又一群美貌的女子被带了上来。
梁冀颇为骄傲地道:“怎么样,这回总有入你法眼的了吧?”
关健不得已又在那些美姬身前身后来回踱了几步,发现这这群女子和之前那群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后,道:
“下官今日对美色实在兴味索然,还是免了吧。”
梁冀把大靠椅的扶手猛地一拍,佯装发怒,道:“我就不信杂家府上的美姬就没一个能让你看上的。”他吩咐侍从道:“让所有的美姬都到这里来。”
关健心道:今天不挑一个,看来这厮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半刻钟后,数百名女子便将那个大水池绕了三匝,乱花渐欲迷人眼,直把关健看的目瞪口呆。
可看的久了,又感觉她们似乎一个个都长着一样,没什么意思。
他像应付差事似得,挨个的把那些女子检视了一遍,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举动不仅惹怒了梁冀,还惹怒了那几百名美姬。
这些美姬们平日颇受梁冀以及他的幕僚们赏识,一个个在心里都以仙女自居,一旦看见有人对他们容貌不屑一顾,都忍不住低声骂骂咧咧了起来。
梁冀道:“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杂家的美姬更美的了!”他看着关健这么挑剔,心里也起无名火。他忽然将大腿一拍,大笑了起来,道:“杂家知道了,你是喜欢娈童!”
关健害怕他又找一堆美男子供他挑选,忙分辨道:“下官不好这口。实不相瞒,下官又一个特殊癖好。”
梁冀一听“特殊癖好”,立马来了精神。赶忙问道:“哦?说来听听。”
“下官对‘美色’有着独特的见解,越是别人觉得美的,下官偏觉得那是丑的,越是别人觉得丑的,下官则对其视若天仙。”
梁听完不禁皱起了眉头,道:“看来想取悦你倒还是件难事,我这府上还真没有长的丑的。”
“那就可惜了。”关健道。
方才领着关健进来的那个家丁看梁冀大有失望之色,连忙走过来,道:
“不可惜,不可惜,灶房里有个专门烧火的丫头,相貌极丑,兴许关大人会喜欢。”
梁冀眼睛一亮,道:“快,把她叫过来。”
那家丁得令,跑着退了出去。
关健看着他那副家奴独有的丑态,恨不得追上去踢他两脚。
那家丁说回就回了,身后果然跟着一个满脸烫疤,弯腰驼背的女人。
关健第一眼看过去,只感觉那女子跟鬼脸儿有几分相似。
“这回才算遂你的愿了吧,关大人。”梁冀得意地笑了笑。
“甚好,甚好,下官就喜欢这样的。”
梁冀问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怯生生地答道:“奴婢叫吴妍。”
梁冀蔑视一笑,道:“无盐,这名字倒是贴切。今晚就由你来伺候关大人睡觉,记住,要是怠慢了,仔细你的皮!”
无盐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自当尽心......服侍......服侍关大人。”
梁冀对家丁道:“你带关大人和吴妍先回房去,然后着人安排一桌饭菜送去。”
家丁得令,对跪在地上的吴妍道:“别跪着啦,还不快去搀着关大人。”此言一出,引起一堂大笑。
吴妍赶忙爬起来跑去搀住关健,其滑稽的样子又引起哄堂大笑。
关健刚要走时,梁冀忽然把他叫住,道:
“这把剑,你也带下去吧。”
关健摇摇手,道:“下官听说这把剑是世间少有神兵利器,宝剑配英雄,只怕有大将军能镇得住它了”
“你既然有这份孝心,我就收下了。这把剑是杂家最大的仇人李剑川之物,杂家迟早要用这把剑将其头颅斩下,以儆效尤。”梁冀忽地露出暴戾的眼神,一剑将一块一尺多厚的石板砍成两截。
家丁为了讨好关健,把关健和吴妍带到厢房中后,便连忙命人送来了饭菜和热水,道:“关大人慢用,小人就候在门外,有事你只管吩咐。”
关健道:“不烦劳你了,你去吧。”
那家丁本想从关健手上捞点油水,怎知还没开口,便被拒之千里之外,偷骂几句,也就离得远远的了。
劳碌了一天,关健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不禁想起皇上平日里的寡淡的饮食,两者相较之下,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招呼吴妍道:“你也来吃饭吧。”
吴妍摇了摇头,道:“奴婢可不敢。”
“你怕什么?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来一起吃吧,你不饿吗?”
“我这副丑样子,你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是你位高权重,而我只是个烧火的贱婢,怕我坐在你身边,你会吃不下。”
“那倒不会,你坐下吧,两个人一起吃,这菜肴才更香。”
吴妍摇摇头,仍立在原地不动。
关健佯装生气,道:“你也太大胆了,竟敢违背本官的命令。”
吴妍虽见关健声色俱厉,却也不卑不亢,只轻轻叹了声气,然后便围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关健将各色菜肴一样夹了一点堆在把吴妍面前的碗中,道:“吃完饭你就偷偷溜回去吧。”
吴妍低着眉瞄了关健一眼,道:“那我可就不懂了,那么多好看的女子你不选,非要让我这样一个丑八怪来伺候你。我只原来只知道丑是一种缺憾,但从不知道丑竟还能是长处。”
关健一边往往嘴里扒饭,一边道:“由此可见,天生我才必有用,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哄大将军高兴,才让我来伺候你的。”
关健笑了笑,道:“你就当我是哗众取宠吧,总之今天的事,对不住了。”
“像我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让人戏谑、让人消遣的,你也不必过意不去。”吴妍拿起筷子,把碗堆成尖儿的菜肴,夹了一块,送到了嘴里。
关健看着着她白皙粉嫩的手臂,心想:这女子虽出身寒微,但也颇懂人情世故。想到此处,他不由的自责了起来,道:“今日之事,实在抱歉。你想要我如何补偿你,尽管提。不如这样,我帮你赎身如何?”
“我又不是什么风尘女子,要你赎什么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求大将军放你回家,然后我再给你些金银,那样你就不用再在这里受罪了。”
“送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被送出来做苦工。”
“那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保证帮你完成?”
“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我要你光明正大的娶我。”
关健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良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愿意?”
关健实在想不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话既然说在了前头,只得把心一横,牙一咬,道:“那有何难。”
“你可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吴妍会心一笑,露出一排如扇贝般的洁白牙齿,道:“娶了我,你也不会吃亏。我祖上几代原来也是非富即贵,到了我祖父时候,才开始家道中落。他临终时,给我们几个孙子辈个人一件宝贝,今天我把这宝贝送给你,权当是嫁妆了。”
关健心想:你要是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了。
吴妍将手从背后伸衣服里,在她的驼背上掏出一个小盒子,然后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玉簪。
这簪子外面是一律的鹅黄,中腹里却裹着一段黛绿,透着烛光,格外耀目
吴妍道:”这可不是支普通的发簪,上面的玄机可大着呢。”
“是吗?我倒是没看不出来。”
“你细看。”
吴妍将发簪横在到关健眼前,双手个持住一头,然后轻轻一拧,只见一屡绿莹莹的烟雾从发簪中间散出。她猛地呼出一口气,把那屡烟雾朝着关健脸上吹了过去。
一股臭鸡蛋的味道瞬间钻进了关健的鼻孔里,关健慌忙捂住鼻子,道:“你吃了什么?口里的味儿也太大了。”
吴妍冷笑道:“你有没有感到全身的骨头软绵绵的?”
关健捏了捏拳头,然后有摇了摇头,道:“是啊!我感觉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了。”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你刚才吸进去的是一种叫做‘玉刹蚀骨“的毒药。”
“什么?原来那如臭鸡蛋般的气味不是你的口臭,而是那种能腐蚀人全身骨头的奇毒‘玉刹蚀骨液’?”
“你知道就好。”
“你好狠,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你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毒吧?”
吴妍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脸上揭下一张皱巴巴的假面皮,然后把困在背上的一坨用油布包着的猪肉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