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灵早就羞的无地自容了,道:“别人只不过是侠义心肠,才去救你的。你却来以怨报德,毁了别人的声誉。”
“你们之间当真什么也没有?”虬髯大汉很是狐疑。
“能有什么?”他妹子道。
“当真清清白白?”
“我跟这位大侠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当然清清白白。”
虬髯仍然不信,觑着眼看了看关健,又看了看他家妹子。
关健懂他的心思,心想要想破除他的怀疑,最佳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还是童子之身,或者证明他家妹子是处子之身。但这两件事实在不好办。
虬髯大汉叹了口气,失望地接受了他妹子与关健正当关系,道:“我妹子叫张婉灵,我叫张梁,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抄家的时候逃走了,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他说着说着却嚎啕大哭起来,趴在供桌上使劲拍着桌案,声泪俱下:“列祖列宗啊,我张家世代经商,不过存留点家产,郡守那狗官看着眼红,就来把我们的家给抄了,爹被他害死,大哥二哥也不知去向,现在只剩下我跟妹子,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呜呜呜......”
关健听他声嘶力竭的恸哭,也跟着难过起来,道:“这狗官着实可恨!”
张梁揉了揉眼睛,道:“他把我关在大牢里,你当是为了什么?是想逼我说出我们张家的宝库所在。”
“什么?我们张家还有宝库么?我怎么不知道?”张婉灵道。
“那当然了,我张家列祖列宗积攒的宝贝,比郡守那狗官府库里的要多的多。”
“原来如此,怪不得要单独将你关在一个地方。”
“当然了,那狗官觊觎我张家的财产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垂涎我家妹子的美色。”张梁道。
关健朝张婉灵看了看,虽然觉得她长相甜美,人如其名,但还是觉得郡守的主要目是在于张家的藏宝库,而非她的美色。
张婉灵却觉得自己的倾城之貌,大于他们张家的宝藏。
她见他盯着自己看,羞答答地低下了头,道:“还说这些干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爹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
张梁猛地拍了一下额头,道:“吓,我们得赶紧去找,晚了可就坏了。”
关健本打算就此告辞,但张梁非不肯放他走,拉着他一起去找张老爷子的尸体。
他们被衙役领到一处山坳里,老远便闻见尸臭熏天,临近一看,见山坳中白骨如麻,尚未腐化的,已然面目全非,让人汗毛倒立。
一群野狗见有人来了,忙从尸堆中跳出,仓皇逃走了。
张婉灵见状,怆然涕下,道:“爹啊!你好惨啊!”
张梁见已无法分清自己父亲的尸骸,于是便赶忙命令家丁去搜寻干柴,然后用干柴将山坳填满,一把大火,来了个大合葬。
等大火熄灭,他又命人运来泥土,要把山坳填成了山丘。
三日后,山丘落成,他跪在山丘前面,道:“爹,你就睡在这里吧,你生前有一大堆人伺候,死后仍有一大堆人来给你陪葬。算是天意吧。”
关健在这三日内,忙着开仓放粮,分发金银,待一切分发完结,便也来到山丘前给张老爷子作了个揖。
张梁却道:“关兄弟,你也跪下来磕个头。”
关健本想拒绝,但想到死者为大,磕一个头也算不了什么。于是便跪下来,重重地给张家老爷子磕了个头。
“这个头一磕,你就是张家的人了,虽然都说大孝三年不婚嫁,但我看这苍天已死,我们也就不守那规矩了。今天就算了,明日就把你跟我妹子的婚礼给办了吧。”张梁道。
关健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道:“这事可不敢草率!”
张婉灵似乎没听见关健的话似的,哭着喊道:“爹呀,你死的好惨啊......”哭着哭着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张梁哀叹道:“这丫头也是可怜,我娘死的早,爹和咱兄弟三个整日忙经营,没功夫管她,虽说她一直有人伺候着,但那些个侍女们也未必是真心待她。现在我爹也死了,两个兄长也生死不明,我总归是要去找他们的,我要把她带在身边,着实不便,要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又不放心。我看你们很般配,你就娶了她吧。”他忽然压低声量,悄悄对关健道:“你别担心门户不对,我张家有个宝库,有的是钱。”
关健哭笑不得,也把声量压的低低的,道:“这事恕难从命,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这有什么关系,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话虽如此,我那位跋扈的很,断然不许我纳妾的。”
“这就是她的不对了,她需劝你雨露均沾才对。”
关健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她若有这份觉悟,可不就好了。”
张梁抓了抓胡须,嗫嚅着道:“怎么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女子?”
他正郁闷,忽然感到大腿一阵刺骨的痛,低头,竟发现腿上插了一支羽箭。
关健忙向一侧的树林望去,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已埋伏了数百人,不禁大骇,道:“快跑!”
他话音未落,“呼哧”一阵阵破空般的响声后,便见飞箭如蝗,朝他们铺天盖地而来。
他慌忙掏出月凝剑,将张氏兄妹以及家丁挡在身后,然后将剑花挽得像一堵风墙一般。
飞来的箭撞在“风墙”上,火星四溅,让人触目惊心。
那些躲在树林里的刺客见普通的羽箭不能奏效,便拉来弓弩。弩箭劲道凶猛,关健见一抱粗的大树就能被其轻松洞穿,不免有点发虚。
张梁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折断腿上的羽箭,然后闪身拔出树上那根洞穿而过弩箭,迎着飞弩往树林闯去。
关健见他如此骁勇,不由得对他佩服了起来。
张梁闯进树林后,树林里面便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关健害怕他寡不敌众,正想着跟去,可刚要动身,却发现张婉灵不知何时醒来,已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
关健见她苍白的脸在一身缟素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可怜,道:“我在这儿,你别怕。”
张婉灵松开他的衣角,道:“你去帮帮我三哥吧,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真就无依无靠了。”
关健微微颔首,扭头冲进了树林之中。
他冲进树林时,发现躲在里面的刺客已经被杀的所剩无几。他站在一旁观望,发现张梁无非是会一些外家功夫,只凭着自己骁勇和力气,顷刻间就将百十号刺客杀了个大半。
他见插不上手,便想要回去,可一出树林,却见山丘前张家的家丁躺了一地,而独不见张婉灵的身影。
他的心砰砰乱跳,对张梁大声喊道:“张梁,别打了,你妹丢了!”
张梁闻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杀三人,冲出树林一看,急的直跺脚,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这里护着她吗?”
“对不住,是我大意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令妹找回来。”
二人顺着路上的车辙印子一路追去,追到江边,见江中心停着一艘大船,甲板上端坐着郡守那狗官。而张婉灵则被捆着双手,吊在桅杆上。
张梁见状,怒喊道:“狗官,快放下我妹子!”
郡守道:“你告诉我你家的宝藏所在,我就放了她!”
张梁恨的直搓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关健见张梁有些踌躇,道:“救人要紧,宝藏以后还能夺回来。”
“你当我是舍不得吗?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宝贝藏在哪里。”张梁道。
关健忽然心生一计,从怀里摸出《潜王图》,高声道:“藏宝图在我手中,你派人把人送过来,然后顺手把藏宝图带回去。”
“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信你?”郡守道。
张梁抢着回道:“他是我妹夫!”
郡守犹疑片刻,道:“你一个人过来,我派人来接你。”
不一会儿,郡守派出的小筏子就来到江岸边上。关健跳上小筏子,对张梁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令妹带回来。”
小筏子快靠近大船时,郡守命令撑小筏子的人停下,对关健道:“把你那把剑扔到江里。”
关健万料不到有这手,道:“你早说,我就把剑留在岸边了。”
“你这把剑害我不浅,必须得让它沉到江里。”郡守道。
关健气的咬牙切齿,,心想:这剑是李剑川的,要是沉到江中,将来他来问自己要,拿什么还他。
吊在桅杆上的张婉灵见关健面有难色,道:“关公子,我死不足惜,快杀了这狗官。”
关健看到有数十人用弓箭对准了张婉灵,只要自己一轻举妄动,她势必会被乱箭射死。
他心一横,便将月凝剑扔到了江里。
“剑也丢了,你赶紧放人。”
郡守道:“果然有情有义。不过,这样还是不稳妥,你武功高强,需要把你捆绑起来,我才放心让你上船。”说着命人将一根铁链扔到关健脚边。
张婉灵知道郡守是想报当日之仇,道:“关公子,别听这狗官的,快动手杀了他。”
“你再啰嗦,我扒了你的衣服!”郡守瞪了一眼张婉灵,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他的武功着实厉害,我不得不防。”
关健心里何尝不明白,看着脚下的粗大的铁链子,料知郡守是想将他沉到江底。他忽地仰天大笑,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对撑船的人道:“把我绑严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