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芮话音一落,果然见一女子从一块石头后走了出来。
关健一看,激动地要站不稳了,这女子正是他念兹在兹的冬荛师姐。
“冬荛师姐,你怎么来了?”
碧芮抢着答道:“她要不勤来,你的腿伤能好这么快么?”说完又咯咯笑个不停。
关健的脸直红到了耳根子后面,心想这师叔真没个正形儿。
“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冬荛负气道,“我可从来没来过。只是看着师妹悄悄地往山上跑,才跟过来的。”
“那小蹄子刚面壁思过出来,来这里做什么?”碧芮道。
“我怕师妹她心里气不过,又来寻关师弟的晦气。”
关健被一语惊醒,慌忙向四下张望,同时往里靠了一步,生怕菱衣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把自己推到山崖下面。
碧芮朝山洞喊道:“别躲了,出来吧,都看见你了。”
一个削肩细腰,穿着藕荷色襦裙,湛蓝的上衫的女子从山洞里闪身出来。
不是菱衣,却又是谁?
关健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丫头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洞里,不是要我的命吗?
菱衣白了关健一眼,道:“我来是想问问他,还要骗人到什么时候?”
“我骗谁了?”关健虽然心虚,却异常冷静。菱衣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必然又想捅幺蛾子。
菱衣道:“我打听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几年前,在朝廷举行的大傩逐疫上,一个道人劫走了一个侲子,这侲子长的跟这小子一模一样,而且也叫关健。”说着掏出一张寻人启事,画像上的人正是关健。
“你竟敢违背你师父的命令,在面壁期间私自外出。”碧芮道。
“就算被师父打断腿,我也揭穿这小子的真实面目。”菱衣负气道。
碧芮看了看告示,又看仔细看了看关健,然后道:“这明明是两个人嘛。”
关健被揭了老底,吓出一身冷汗。但他仔细看了看告示,却又立马松了一口气。
画工笔下那个人虽然像自己,但毕竟有些差别,而且,那也是好几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一脸稚气,经历了多年的漂泊,如今他已是个面容坚毅沉稳的少年了,模样的变化之大,可谓翻天覆地。
他心想:这妮子一会儿逼我承认是李剑川的徒弟,一会儿又来揭发我,简直是把我当猴耍,她说是,我非要否认,她说不是,我偏要承认。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成见,但也不必如此污蔑人。”
菱衣怒道:“这画上的人不是你难道是乌龟王八吗?你敢发誓你就是李师叔的徒弟吗?”
关健发誓道:“我若不是李剑川的徒弟,今天就让我掉进河里淹死了。”
他断定今天不会涉水,所以才敢发这么一个狠誓。但因为心虚,是不是“乌龟王八”却绝口不提。
菱衣冷哼一声,道:“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拆穿你的真面目。”
关健见菱衣杀气腾腾样子,当即决定,等晚上下半夜,一定要离开悲花派。
菱衣正准备下山,却看到紫薇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嚷道:“祸事了!祸事了!”
碧芮柳眉一蹙,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贼......贼......”
紫薇一股脑瘫坐在石墩上,胸脯一起一伏,脸红的跟生牛肉一样。一口气半天吊不起来,把众人急的要死。
“贼人闯进花屋坪了!”紫薇用尽全力,总算挤出一句话。
众人连忙跃上那颗悬在半空的巨石上向下看去,果然见到许多不速之客闯进了花屋坪。
碧芮、菱衣和冬荛一看大事不妙,慌忙往山下飞奔而去,唯独紫薇还坐在那儿惊魂未定,不断的喘着粗气。
关健也急了起来,问紫薇道:“大敌来袭,你不去抗战,坐在这里干什么?”
紫薇道:“掌门吩咐过,一旦悲花派有失,让我带着你赶紧离开。”
关健看着紫薇硕大的身躯,深以为她是悲花派的中流砥柱,若不去前阵御敌,实在可惜。
“紫薇师姐,悲花派大难当头,你不去浴血奋战,却在这里守着我这么个废人,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紫薇把身子一挺,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也想去与师姐妹们共进退,但师命不可违,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个人安危。”
“糊涂,糊涂!”关健急的连拍大腿,道,“我关某蝼蚁之躯,何足道哉?与贵派多年基业相比如何?大敌压境,倘若不敌,贵派多年基业或将毁于一旦,你若因我个人安危而不去浴血奋战,致使贵派动摇根基,那我关某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唉,这层道理我也懂得,只是这师命我也不敢不遵从啊。”
关健爬上巨石,看到下面的形势似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心急如焚,冷冷道:“你是怕违背师命,还是害怕敌方太厉害,而不敢去应战?”
紫薇把胸脯一挺,捶了石头一拳,把关健吓了一跳。她凛然说道:“关师兄,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就不管你死活了。”
“你去吧,不必管我。”
紫薇受到了启发,拼了命地往山下跑去,不一会儿,就看见她肥胖的身躯挤进了悲花派的院子中。
关健定眼朝下凝视,看着黑压压一片人头,不禁为悲花派捏了一把冷汗。
“悲花派这回看来是要在劫难逃了。”
关健看的入神,头也不回,喃喃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猛然心惊,心想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在这里?
回头一看,见一个戴着铁皮面具的男人,正凝视着自己。
“你是谁?”他尽量掩饰住恐惧。
“你呢?又是谁?”
他听这人语气平和,不像是有什么敌意,胆子也大了起来,道:“在下关健,敢问前辈大名。”
那男子敲了敲脑袋,自问自道:“我叫什么名字来着,你不妨就叫我鬼脸儿吧。”
关健见他故弄玄虚,心里不禁有气,道:“戴着个面具就敢妄称鬼怪了吗?”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你要不相信,就自己看吧。”他摘下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关健一看,直吓的顶梁骨走了真魂。只见这人的脸就像千年老灵芝一样又黑又皱,一只眼睛里只剩下眼白,眼珠萎缩成鱼眼模样。才知道这“鬼脸儿”二字果然不虚。
鬼脸儿见关健心生畏惧,仰天笑了起来,道:“李剑川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脓包徒弟。”
“你就很了不起,很厉害吗?”
“凑活,凑活,让你见识一下也无妨。”
鬼脸儿一只手背在后面,将另一只手袖一挥,一股劲风忽然托在了关健的腰间,硬生生将他从巨石上拉了下来,直到他站稳身体,那股劲风才消失。
关健见鬼脸儿很有手段,知道他若想杀自己,易如反掌。可他并不服软,反而很傲慢地道:“这手功夫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难以入我法眼。你若没有什么事,就请自便吧,别在这里显摆你那三招两式了。”
“自便?你要我去哪里?你鸠占鹊巢这么久,也该从我的老窝离开了。”鬼脸儿道。
“你的老窝?你是说这个山洞是你的老窝?”
“那是自然,你没来之前,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你也不害臊,这明明是悲花派的地界,怎么成了你的老窝?”
“我隐居此处在前,她们来此在后,先入为主,你懂不懂?”
关健一时理屈,支支吾吾地道:“你一个大男人,整日躲在这里盯着下面一群女人看,不害臊吗?”他说这话时,底气很不足,毕竟自己也常常在巨石上偷看悲花派众女弟子练功。
“总不能她们一来,就要把我鬼脸儿赶走吧?”
“我要是你,一定会避而远之。”
“我对邻居已经很是宽容了。她们有两个人,经常跑到我这老窝里烤这烤那,弄得乌烟瘴气,我也不说什么。可后来她们请来了你这么个客人,直接就占了我的老巢,你说我气不气?”
关健忽然灵机一动,心想这鬼脸儿功夫高深莫测,不妨请他下山帮悲花派对抗来敌。
“误闯了前辈的风水宝地,实属无心,请前辈见谅吧。”
“不怪不怪,但请你离开后,也转告那两个女娃子,以后万不可再到这里来烤野味儿了。”
“一定一定。”关键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悲花派又与前辈这里唇齿相依,念及是邻居的份上,请前辈也帮她们攘除大敌,也好还前辈自己一份安宁。”
“这些个跳梁小丑确实有点吵闹。”鬼脸儿道,“我虽然有两把刷子,但也是爱莫能助啊。”
“这是为何,杀这些宵小,对前辈来说不是举手之劳吗?”
“话是不错,只是我早年发过毒誓,此生再也不与人动武。”
关健狐疑地看着鬼脸儿,感觉他无非是个大话篓子,没什么本事的泛泛之辈。
鬼脸儿似乎看穿了关健的心思,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为悲花派解围。”
“愿闻其详。”
鬼脸道:“我可以教你几手功夫,由你出面去打发底下那些不速之客。”
关健狠狠白了鬼脸儿一眼,觉得他指定是烧坏了脑子,便不再理他,爬上石头去观察底下的战况。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下面已经混战成一片。
“以上官瑶华的本事,是抵不住谢士清和郝通天两人的。”鬼脸儿道。
“郝通天?他居然没死。”关健道,“你当真见死不救吗”
“我是很想去帮忙,可是真不方便出手,所以只能教你几手功夫,由你去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