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只愿,他心爱的姑娘如她的名字一般,一世无忧。
一.
北安国的冬日总是分外难捱,一阵寒风吹过,仿佛将身上的皮肉也刮去一层。
皇宫中一处偏僻的院落里,蜷缩着不少的衣衫单薄的奴隶。
他们中有的是犯了错被抄家的官员的家眷,有的是被父母卖进来的,有的是死牢里提出来的犯人,专门供皇子公主和达官贵人取乐用的,或许哪一日这些贵人有了兴致,便是他们的丧命之日。
“公公,公公,我举报,有人逃了!”
忽然一个奴隶冲了出来大声叫道,看管他们的大太监顿时就变了脸色,出了这里便是皇宫,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谁,便是给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大胆!竟然有人胆敢逃跑,你们还不赶紧去给咱家抓回来!咱家定要叫他好看!”
大太监一脚将那奴隶踢翻,对着身边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尖叫道。
莫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出了那奴隶司,却不曾想还没逃出多远便被人抓住重重摔在了地上。
领头的便是那奴隶司的大太监,他一脚踩在莫渊背上,恶狠狠道:“一个奴隶竟也敢想着逃跑?咱家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奴隶的本分。”
大太监叫跟来的两个太监拿来了根男子手臂粗的木棍,狠狠地轮在莫渊身上,莫渊闷哼一声,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碎了。
“住手。”
一道冷清又饱含威严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本来打红了眼的大太监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一看便见一位身着精致宫装的清丽女子正皱着眉头望着他们。
她身边只跟着一个宫女,但是对于奴隶所的大太监而言,就算这是位不得宠的妃嫔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只听女子身边的宫女扬声道:“大胆!见了无忧殿下还不行礼!”
大太监心下一惊,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见过殿下。”
见大太监都跪了,余下的太监们即便不知这是何人也不敢造次,连忙跟着跪下。
“免了吧。”
楚无忧看向趴在地上的莫渊,微微蹙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太监连忙谄笑道:“殿下所不知,这人胆大包天,进了奴隶所竟还敢逃跑,奴婢这不是正在教教他规矩吗?”
“哦?”
楚无忧微微挑眉,素来冷清的眉眼带上些许兴味。
莲步轻移,在莫渊面前站定,楚无忧道:“还能起来吗?”
莫渊听着这声音身子僵了僵,努力的撑起身来,跪在女子面前,恭敬道:“见过无忧殿下,殿下万安。”
“抬起头来。”
莫渊一怔,下意将头低得更低了,只是一只精致的绣花鞋却不容他拒绝的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本宫叫你抬头,你就是头断了也得给本把头抬起来,懂吗?”
女子清丽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对于男子方才的行为很是不满。
看了一眼男人脏兮兮的脸,楚无忧将抬的脚放下,转身对大太监道:“这人,本宫带走了。”
“诺。”大太监哪儿敢说个不字,连忙点头应下。
“宿莘,扶着他,我们回宫。”
“诺。”
待人走远,身边的小太监才敢出声问道:“公公,方才那位是什么人呀?好生威严。”
大太监啐了他一口,道:“你懂什么!这位可是我北安国唯一的嫡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当今太子的同胞亲妹,顶顶尊贵的人儿。”
想到刚才被带走的那小子,大太监忍不住呸道:“算这小子好运,不然咱家要他好看!”
二.他带回来怕是不妥。”
宿莘跟着楚无忧一起长大,主仆情分深厚,忍不住开口道。
“不许外男擅入?”楚无忧慵懒的斜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楚媛宫中那么些个男宠谁不知道?可也没见谁说过什么。”
“殿下……”
“好了,不过是个奴隶,瞧着顺眼就带回来养着玩玩儿,本宫乃是北安堂堂的嫡公主,这点儿小事也做不得主吗?”
宿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殿下开心好。”
“这样才对嘛。”楚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从榻边摸出一本书,堪堪翻了几页,便听到殿外的宫人进来道:“殿下,今日您带回来的那位……求见。”
“带进来吧。”
“诺。”
莫渊跟着宫人进了内殿,率先印入眼中的便是那位顶顶尊贵的人儿斜靠在美人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翻看着,贵气浑然天成。
察觉到不妥,莫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榻上的人一眼。
楚无忧见他来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稍稍正了正身子,道:“过来。”
莫渊顺从的走到楚无忧面前,弯着身子,恭敬又卑微。
“抬起头来。”
“殿下,小奴容貌粗鄙,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楚无忧微微挑眉,道:“本宫记得本宫跟你说过,本宫叫你抬头,你就是头断了也得给本宫抬起来。”
微冷的声音落入莫渊耳中,让莫渊心中一颤,“不要叫本宫再说第三遍,懂吗?”
莫渊只得顺从的抬起头来,只是眼神却是不敢落在眼前人身上。
站在楚无忧身侧的宿莘看着男子的脸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眼神不由得落在自家主子身上。
见楚无忧神色如常,宿莘这才稍稍安心。
这男人长的雌雄莫辨,容颜太盛,女儿家爱俏,若是殿下被这奴隶给迷了心神,那她万死难辞其咎。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奴……姓莫名渊。”
“莫渊?”楚无忧微微蹙眉,“广陵王世子?”
广陵王曾为当今圣上开疆拓土,因战功赫赫被封为异姓王,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有了谋逆的念头,三月前伏诛,圣上念他一丝旧情,便放过广陵王唯一的血脉一条生路,将其充入奴隶司。
楚无忧不曾想自己不过随手捡了个奴隶回来,竟是如此棘手的身份。
“殿下,小奴既已是殿下的人,定当会忠心耿耿,还请殿下垂怜。”莫渊跪在地上,俯下身去,虔诚又卑微。
楚无忧还未开口,宿莘先是忍不住了:“你让殿下垂怜,那日后出事,谁来垂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