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时祈踏进酒店大堂开始,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粘在他的身上,回头看去,谢时琰站在人群中朝着他招手,笑得温柔。
可这种笑容,谢时祈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次,每次谢时琰这样笑,就代表谢家那一群人都要一起来欺负他。
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少年缩了缩脖子,快步跟上岑愿。
谢时琰收回目光,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又在瞬间恢复平静。
许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不堪入目,谢时祈发着抖地上前攥住岑愿的衣角。
就算是被骂被打,也比面对谢时琰好。
他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实在是……太可怕了。
岑愿脚步一顿,身后的力道松了松,他只当做不知道,继续和顾铭聊天。
小十七,这是怎么了吗?
抿了抿唇,岑愿赶快带人去办理入住。
顾铭凑过来,“愿哥,你打算和谁一间啊?让我看看,肯定是wo……”
“嗷,愿哥,你怎么能抛弃我,和谢十七一间房呢?”
岑愿一巴掌拍开 “你要是想给我当田螺姑娘,我也没意见,早上要给我准备好早餐,给我收拾衣服行李,随时听候差遣,你行吗?”
笑话,要是让小十七和其他人住,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顾铭立马从岑愿身上跳下来,摆摆手,“我不行。”
走在后面的沐怀卿闻言,流氓地吹了声口哨,“哟,小铭子,你终于知道自己不行了,可喜可贺啊。”
“沐怀卿,你那张嘴没有擦干净,就不要满嘴喷粪。”顾铭瞪他一眼。
“嘬嘬嘬,这是被我戳到痛处跳脚了,就算你不行,我们还可以换个思路啊,兄弟我名下的会所还是有很多男模的,个个活好。”
说着,还朝着顾铭投去一个“我懂的”眼神。
顾铭咬了咬牙,“你踏马胡说什么?”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沐怀卿咯咯一笑,“兄弟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
上下扫视一番,最后下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顾铭忽的狞笑,“幸福是吧?”
声音柔得仿佛要滴出水,就是带着些阴恻恻的味道。
沐怀卿直觉不好,拔腿就要跑。
小红毛却已经扭着腰上前,捏着手指黛玉垂泪,“哎呀,怀卿哥哥,人家的幸福不是在你的手上吗?”
一边说,一边上前,还朝着沐怀卿抛媚眼。
沐怀卿一蹦三尺远,双手护胸,“我靠!顾铭你个贱人,不会真的觊觎我美好的肉体吧?”
“你要犯剑,别来我这里。”
进电梯的那一刻,岑愿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起哄声。
城会玩。
他要不要给哥发个消息呢?
进入密闭的空间,谢时祈松了口气。
“小弯,刚刚反派怎么了?”
正在摸鱼看裙子的系统有些心虚,“没,没什么吧,可能有点……社恐?”
岑愿:“……”这理由敢再敷衍一点吗?
等到了房间,岑愿将东西往床上一甩,回头瞪了谢时祈一眼,“把东西给我收拾好,我去洗澡。”
少年站在门边点了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看着浴室上晃动的人影,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喉咙一紧,又低头继续收拾床上散乱的东西。
空气中仿佛都浮动着清新的柠檬味,惹得人心烦气躁。
少年捏着衣服的手指逐渐收紧,普普通通的一件T恤,却怎么都叠不整齐。
忽的,门外传来敲门声,谢时祈回神,迅速将衣服叠好,起身去开门。
……
洗了个澡出来,岑愿擦着头发,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愿哥,你家的田螺姑娘出事了。”
岑愿也顾不上头发还在滴水,赶紧跟着顾铭出去。
谢时祈果然被人堵在厕所里。
整个酒店都被包下,这一层都是金融系的,坐了半天的车,大家也都累了,公共卫生间又在走廊尽头,更是只有他们寥寥几人。
人高马大的一圈人将谢时祈围在中间,少年白着张脸,声音颤抖,“有,有事吗?”
带头的谢时榆冷笑一声,上前直接推了一把,“你上次害得时意丢了那么大的脸,害的她被那么多人嘲笑,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我告诉你,平时要不是有岑愿在,你以为你能好好活到今天今天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谢家其他人怕他岑愿,我可不怕,谁让时意妹妹不高兴了,我就让谁不高兴!”
“害时意妹妹被时琰哥打,那两巴掌,我打断你两根肋骨,不过分吧?”
“让我算算,我们这次团建有几天来着,好像有三天啊。”
“那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让你,生不如死!”
谢时榆的眼神恶毒得厉害,仿佛淬了毒的利箭,拳头狠狠一挥,朝着谢时祈面门砸下去。
一拳又一拳,都是结结实实下了狠劲,把少年的脸上都砸出淤青,甚至嘴角都出了血。
谢时祈想要跑,剩下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拦在门口,将人直接一推。
“哈哈哈,榆哥威武,好好替时意出口气。”
“就是,一巴掌一根肋骨,真是便宜他了,什么货色,也敢和时意比。”
岑愿隐隐约约听见嬉笑和惨叫声,脚下跑得飞快,心中的慌乱越来越深。
在阴暗的厕所角落中,谢时祈被人按在地上打,一拳又一拳砸在身上,疼得他感觉身上的骨头好像都断了。
谢时榆嘴里还骂着不干不净的话,每一句都不堪入耳。
少年蜷缩着身子,眼里透出阴狠与决绝。
一手护着头,一手摸向裤兜。
里面藏着他护身用的刀片。
既然想要他死,那就一起去死吧。
反正也没人对他好的,对他好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阴鸷狠戾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在场几人,刻下浓重的恨意。
岑愿赶到厕所门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脏狠狠一跳,鼻尖酸得他就要落泪。
【干嘛不还手?给我狠狠打回去,有事我替你担着!】
骤然听到久违声音,谢时祈的动从臂弯中探出脑袋。
是哥哥……回来了吗?
一眼就看见满脸担忧的岑愿。
琥珀色的眸子在一瞬间亮起希冀的光,隐隐闪动着泪花,垂下的眼角带着卑微的神色,拳脚落在身上,明明很疼,却一声不吭。
对上谢时祈泪眼朦胧的眸子,让岑愿想起曾经在谢家被人摁着欺负逆来顺受的谢时祈。
【妈的!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他?】
门前看热闹的几人七嘴八舌肆意嘲笑着,根本没意识到身后来了人。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岑愿整颗心都疼得发颤。
可无论心里怎么慌乱,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踹了正中堵门的人一脚。
那人一个趔趄,笑声夹在喉间,化作一声惨叫。
“就是你们把我的小跟班带走了?我的衣服都没叠好呢,你们打算怎么赔?”
散漫的男声让谢时榆停了手上的动作,回头一个眼神都透着未退的杀气,岑愿看得分明,那拳头上沾着血。
是谢时祈的。
岑愿眼眶都气红了,咬了咬牙,才挤出来一句,“你们把我的小跟班打坏了,让我这几天使唤谁?我的东西,是你们能轻易损坏的吗?”
谢时榆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起身甩了甩手,骨节上的血滴被甩到两侧的隔间门板上,看起来暴力又血腥。
“哟,我还以为是谁啊?这不是我们打个小霸王吗?原来谢十七在你眼里就是个玩意儿啊……”
“小杂种,听到了没?你就是个玩意儿啊。”
谢时榆踹了谢时祈一脚,引得声痛哼,他的眼神戏谑,却又在一瞬间变得阴狠,“但就算是个玩意儿,但我今天我就打了他,你又能怎么样?”
说着,谢时榆又抬脚,蓄力,朝着谢时祈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后者发出一声闷哼,痛苦地蜷缩起来,身子一抖一抖的,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岑愿急得心脏发疼,上前就想要把人拉起来,系统幽幽开口:“宿主,不能崩人设。”
岑愿握紧拳头,朝着谢时祈看去,少年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系统,这时候踏马还在乎什么人设,没看见小十七要死了吗?】
掌心握着刀片的少年咬了咬唇。
系统是什么?就是它一直在威胁哥哥吗?
压低的眉眼闪过阴狠的光芒,从这一刻开始,谢时祈有了一个新目标,搞死系统!
系统呵呵:“再和宿主强调一遍,反派是重要人物,就算子弹穿心,都能说是擦过心脏,死不了的。”
【可是,可是……可是他很疼啊……】
这带着颤抖的声音牵得谢时祈心脏一疼,酸涩得仿佛要落泪。
原来,还是有人关心他的吗?
【小十七别怕,我马上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