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与小夭在清水镇的小院里一住便是几个月。小夭时常在想要不要把前世今生之事告诉相柳,可每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一天清晨,相柳推开小夭卧房,看到小夭正睡得香甜,便轻声离开医馆。
如今已是深秋,相柳一人顶着寒露前往旧时的辰荣军营。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个人在那里等着他。
辰荣军营才荒废数月便杂草丛生,一副破败之景。身着白衣的相柳于一片杂草中找到了曾经营帐里的床榻,静坐着等待那人的到来。
过了许久,相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有感应般逐渐发烫。他猛地睁开眼,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相柳面色淡然道:“纸条是你送的吧?”
那人没有回答他,四处望了望破败不堪的军营,当看到落满灰尘的木桌上的一盏茶壶时,他顺手拿了起来,面上涌现出怀念之色。
“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着放下茶壶,开口道:“不知你问的是什么时候的我?”
相柳沉默了片刻后问:“有什么区别吗?”
那人虽然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可相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那人没有回答相柳,只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如实告诉我,你如今对小夭是什么情感?”
相柳听到那人提到小夭,心里不免有些诧异。可这个问题的的答案早就显而易见。
不知从何时起,在看到小夭的一颦一笑乃至一举一动,他会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微笑;在看到小夭与涂山璟谈笑风生时,他便产生想要咬断小夭脖子的欲望,即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在与西炎作战时,他脑子里除了辰荣百姓和将士,还有一幅他和小夭归隐山林的画面.......
那人似乎是洞悉了相柳心中所想,眼含笑意道:“上一世,我是相柳。这一世,我是望舒。”
“你......是相柳?”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见相柳似乎不理解自己说的话,望舒从袖兜中取出一枚香囊道:“我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最后我可以告诉你,小夭她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望舒是我存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魄,现将我的全部交给你,你不仅会拥有我的记忆,也会获得高强的灵力......”
能更好地保护她
这句话望舒并未开口,只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必须做到。”
相柳看到望舒化作点点星光,如萤火般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在其慢慢融入自己身体中时,一股强烈的悲伤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星光逐渐消失,于万物陷入沉寂之际,望舒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他脑中:
“让她有人可依,有处可去,有力自保。”
霎那间,相柳头痛欲裂,与此同时脑内闪过一幅幅画面,记录着小夭与他......望舒每一个瞬间:清水镇的相识,海底的相吻,轵邑城的相伴和自己殒身后的相思。
最后一个画面是他白衣翩跹站在沙场上,直至倒下心里还在想:小夭穿上嫁衣后是什么样子啊?
.........
小夭醒来已是晌午,她打了个哈欠朝相柳卧房走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撇了撇嘴道:这九头妖怪定是嫌弃自己做饭太难吃,化身防风邶跑到别处寻欢作乐去了。
她回想起自己和相柳这些时日的相处,决定自己主动迈出那一步,打破横插在两人间最后的隔阂。
她心中异想天开:一会儿将相柳灌醉后五花大绑起来,要是答应自己就松绑,如若不答应,就绑到答应为止。
这么想着,她雀跃着跑到大槐树边,打算挖坛酒提前准备一下。
期间想起望舒已好久没来看过她了,也不知其是否沉迷于江湖红尘无法自拔,忘记了自己还欠她一个心愿。
挖着挖着,小夭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物,等她将硬物从湿润的土壤中挖出时,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酒坛,而是狌狌镜。
小夭心里疑惑:为何狌狌镜会在这里埋着?
她施了一股灵力,随着灵力飘进狌狌镜,镜面随即出现影像。
只看穿衣打扮,她认出镜中人是望舒。
可当望舒转过头来,小夭惊讶地发现望舒竟长着一张与相柳无差的脸。
镜中的望舒似乎是坐在一棵松树上,身后是一轮皎洁无暇的满月,映衬出他如月神般肤白胜雪,俊美妖异。
他一边饮酒,一边笑着说:
“我都帮你完成两个心愿了,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若是做不到,可别忘了你发过的毒誓。”
“我要你一生一世安乐无忧,幸福快乐。”
从此,世间只有相柳,再无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