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峰,峰顶氤氲缥。日出之时,彩云环绕,时聚时散,变幻出各种图景,仿佛仙山,因而得名“朝云峰”。
非梧不栖恋高岗,火树结花展凤凰。庭院中央那棵凤凰花树花开正盛,在小夭眼里,此情此景比玉山那片落英缤纷的桃花林更为触动心弦。
小夭揉了揉眼睛,少年玱玹直直地站在树下,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筐,正温柔地望着她。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周身装扮,发现正是自己少时在朝云峰生活时的穿束打扮。
这无疑是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她回到了过去!
小夭往庭院西边看去,缬祖仪态端庄地靠坐在软垫上,手里还握着雪白柔软的蚕丝。
上一世,西炎仲意殉国的消息传来时,缬祖过度伤心后含病离世。
再次见到外婆的小夭眼里涌出泪水,迈着小腿快步跑去。虽然上一世缬祖只陪伴小夭度过了极其短暂的儿时岁月,但对于经历过无人可依生活的小夭,下意识地还是想要钻进外婆温暖的怀抱。
缬祖以为是玱玹又欺负小夭了,她放下手中的蚕丝,轻轻抚着小夭的后背,柔声哄道:“告诉外婆,是不是玱玹那小子又惹我们乖小夭生气了?别哭了,外婆一会儿让你娘亲好好教训这小子。”
闻声而来的玱玹愣了一刻,委屈地提起一个装满凤凰花的小竹筐说:“奶奶,我没有。我刚刚给小夭妹妹采了她最喜欢的凤凰花,心想着妹妹会喜欢,可是一转眼她就哭了。”
小夭透过少年玱玹看到了以后的轩辕帝王,想起上一世自己与玱玹的种种,看向玱玹的眼神复杂起来。
——————分割线———————
咱就是说上一世小夭在得知玱玹对自己的情感,以及将璟杀害,难不成还会用最初的态度对玱玹?眼神复杂只是因为再度回到过去,回到年少时光遇到玱玹,想起了前世往日种种,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应该很好理解吧?我实在没想到这么个眼神成了一些人说我没看原著的理由,桐华老师的书虽然我看的时间比较早,但不至于说无理由乱改。
——————分割线——————
玱玹看到小夭的眼神,刚要问个明白,万里无云的天空上乌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小夭见此景明白了此时仲意已殉国,想到下一位战死沙场的将军便是母亲,心里止不住地发慌。
缬祖在得知仲意殒身后,如上一世一般直直晕倒,小夭和玱玹连忙将缬祖扶进宫殿。小夭的母亲见状急忙喊来宫廷医师,并有些着急地问:“小夭,你外婆怎么了?”
玱玹开口道:“姑姑,刚才天色突变,奶奶看了一眼天上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然后.......就晕了过去。”
西陵珩听完玱玹所言,心中暗道不妙,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玱玹,心里更是一酸。
小夭直直地望着西陵珩,颤抖着喊了一声:“娘。”
这是她盼了那么多年的娘亲,也是一直以来的心结。
西陵珩蹲了下来,看着眼里含泪的小夭,以为小夭单纯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便轻声安抚道:“小夭别怕,外婆会没事的。”
西陵珩十分清楚如今西炎仲意殉国后,整个西炎能替国出战的将军里,胜算最大的便是自己了。这一战对于如今的西炎来说无疑是凶多吉少,她心里明白这一战后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实在渺茫。可她心里依旧有牵挂,便是她与相爱之人的女儿小夭。
小夭伸出小手牢牢握住西陵珩,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娘亲,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西陵珩心中疑惑小夭为何会说出这些话,她张了张口却不知回答什么。最后她只能说一句:“小夭乖,等娘晚上给你讲故事。”
“娘以后能天天讲给我听吗?”
“好.......”
.........
凤凰花树依然炙热红火,西陵珩率兵出征数年,春来秋去,直到传来西陵珩战死消息,她与魔头赤宸同归于尽了。
即使早已知晓结局,此时的小夭已经明白了何为家国大义,也通过这一战明白了相柳当初为何要与自己疏远。
不同阵营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就像母亲和父亲一般,最终在战场上同归于尽。
但这一世她不愿再像上一世那般,因为渴望安稳的生活,因为和相柳注定是仇敌而选择忽视相柳对自己付出的一切。
和上一世一样,小夭被安排送往玉山修习,顺利成为了王母的徒弟。
天赋异禀加上勤苦修炼,如今小夭的灵力已远超同辈。
她每天除了修习之外,便是爬上桃树偷饮埋在树下的桃花酿,日子是何等的逍遥。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不知不觉到了皓翎王约定来接小夭的日子。
同上一世一样,小夭迟迟没有等到来接自己的人。可这次她依旧选择偷偷离开,目的地却变成了清水镇。
清水镇虽然不大,确是大荒中十分特殊的一个地方。在这里没有王权,没有贵贱,更没有神,人,妖的区别对待。
顺着苍翠的丛林,一路所见之景是那么熟悉。她记得与相柳初见时,相柳将她认作西炎奸细,上来便给了她四十鞭。
那时为了凑钱给麻子娶媳妇,她不得不跑进这深山老林里寻找灵芝药草。再次走到那时初遇相柳的位置,小夭找了块看起来比较平整的岩石,跨上去坐了下来。
既然百年后九命军师相柳是被她的歌声吸引,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再试一下唱曲。
小夭压下紧张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唱:
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妾似树上藤。
相伴相依,相伴相依。
君若天上鸟,妾似水中鱼。
相忘相忆,相忘相忆。
曲调回荡在空旷的林间,四处却安静的可怕。
难道这招不管用了?
小夭翻了个身,准备再唱一遍,此时远方高处的树枝却在噼啪作响。
她坐起身朝声音源头看去,一阵风霎时吹拂过来。
一片尖刺叶从一旁的枝头疾速划向她,她轻巧地转身躲避,却还是被划伤了面颊。
小夭知道是相柳来了,甚至连伤自己的招式都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她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了相柳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
白发胜飞雪,白衣不染尘。
是他。
不过比起上一世,相柳脸上多了几分稚嫩,可依旧能轻易让人感受到冷冰冰的危险气息。
小夭感到心里一阵悸动,如那日在歌舞坊初遇防风邶那般,心止不住地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