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抱住了小妖。
小妖瘦小的身体在酒儿怀里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咕噜咕噜的声音。
红蛛看不下去了给了真酒一掌，真酒倒地不起，再也凝聚不了真气，毫无攻击力了。
“你果然是是非不分，蠢笨至极。”红蛛将真酒拎出了大坑，重重的的甩到地上。
“可怜心柳姐姐到死都对你一片痴情。”
“心柳！”事隔这么多年了，一听到心柳的名字真酒还是难忍悲伤，他勉强翻了身痛苦的说道：“你个妖孽，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都是你们…你们这群无耻下贱的妖孽杀了她，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你配提我母亲的名字么？明明是你杀了她，是你，你还在这装好人。”
小妖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孩子脆弱的天性一览无余。
“你母亲？什么母亲？你是谁？你母亲又是谁？”真酒慌了，他终于有了点耐心去好好看看站在他面前的这只小孩模样的小妖
小妖不肯开口，只剩下哭啼。
酒儿将小妖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安抚一边说道：“他的母亲就是心柳师娘，这个你一口一个妖孽的孩子就是心柳师娘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
有那么几秒钟，真酒好似万箭穿心的感觉，两眼发黑，差点晕厥了过去。
“你骗我，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和心柳一同被妖怪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妖，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不止你儿子是妖，你心心念念的心柳也是妖，而且就死在你们同必宗手里，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红蛛冷言道。
“胡说八道，心柳怎么可能是妖，怎么可能，我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是妖，你们胡说！”
“是啊，那时候她不是妖，可她被你杀死之后就变成了妖！她为什么变成妖？为什么？因为她怨念太深，她死的不甘心，她的冤枉，她死在了那个她最爱的人手里，她带着她那个可怜的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在他们最亲的人手里，你说他能不变成妖么？”
真酒瞳孔剧烈震动，咆哮着爬向了红蛛，“你说什么，谁杀了心柳？我？什么叫我杀了心柳？我没有，我怎么能，我没杀心柳，心柳是死在你们这群妖物手里的，是你们杀了心柳还有我的孩子。”
红蛛一脚将真酒踹出多远，“若不是心柳死前有所托付，我早就一掌解决你了，看到你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恶心。”
红蛛走向了小妖，蹲下身来，温和地说：“好孩子，把你母亲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小妖擦了擦哭花的脸，从腰间掏出一枚小小的荷包。
荷包上绣了一朵白色的水仙花，绣工仿若真迹，花瓣娇嫩欲滴，活灵活现。
小妖将荷包扔给了真酒。
真酒看着水仙花图案彻底崩溃了。
他颤抖着手将荷包捧在手心。
心柳绣工了得，他即便化成灰，也会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出自心柳之手。
他痉挛了一般，手抖个不停。
他打开荷包，将里面一枚银币拿了出来。
“心柳…心柳…是你，是你！”
真酒老泪众横，这一秒他彻底放下了一切皆备，他拿着那枚他亲手送给心柳的银币痛哭到声嘶力竭。
“我说过的，不是他，不是他杀了你母亲。”
酒儿看着小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毕竟父子连心，见真酒这般痛苦，小妖也渐渐放下了凶相，孩子模样的他软糯可爱，让人见了就心生喜欢。
酒儿缓缓走到了真酒身前，盘腿坐下。
“我曾经问过小妖，他说他在娘亲肚子里看到了杀害他娘亲的人，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真酒怔怔的看着酒儿发不出一言。
“心柳师娘死后，怨念太深，又念子心切，化为了妖灵，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变成了小妖灵。”酒儿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小妖，
“这个你一口一个妖孽，一口一个妖物的小妖灵就是你和心柳师娘的亲生骨肉。”
小妖将脸转过一旁，偏不给真酒仔细看的机会。
“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杀心柳。”
“我知道，不是你，一定不是你。”酒儿说，
“是有人幻化成了你的模样，在心柳师娘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杀害了心柳师娘。”
“不是我，不是我，我就算杀死自己一万次，我也不可能伤害心柳分毫，不是我，不是我。是妖怪，他们变成了我的模样，他们杀了心柳。”
真酒在说到妖怪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了，再不似先前那般理直气壮。
酒儿叹气，“你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仙，妖，人是何区别！”
酒儿指了指红蛛，“她是妖，却懂得报恩，只因被皇后救过，就拼死护幼皇后独女，一诺千金，至死不悔。 ”
酒儿又指了指小妖，“他也是妖，他的母亲也是妖，他们却从未害过人，即便恨你入骨，都没说杀你寻仇，反而他娘亲一直教导他一心向善。”
“可你看看你所谓高人一等的人族又做了什么呢？残害同门，滥杀无辜，为了生仙，无恶不作，那些弟子只不过选择了想同妖生活就被你们活活打死，你知不知道就连你们那个镇山之宝自然之心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一颗莲子，你们却用来欺骗弟子，一骗就是百年。”
“你能接受人有好坏之分 ，甚至无论对错都对仙灵俯首称臣，信奉不已。可为什么不能接受妖族同样也有好坏之分？同样都是世间生灵，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比妖族高一等？”
“我……”
真酒被问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他之所以一直都住在林栖阁也正是因为看不惯同必宗内部的一些现象和处事手段。
他自知无力改变，只好选择离开，带着心柳住到山里，与世无争，安了自在。
“当初我赶到的时候是博雅和几个同门师弟在场。他们告诉我说是妖怪杀了心柳，他们也来晚了一步，并没有抓到妖怪。我……我…”
“所以这么多年你无论好坏，见到妖就抓，就杀，是为了报仇，也是宣泄你自己内心对师娘的自责。”
酒儿缓缓站了起来。
“你捡到我，探不出我灵识到底为何物，便也认定我是妖，所以对我非打即骂。”
“我……”
“这些我都能理解，也没怪过你，但是如今你的孩子就站在这里，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我想心柳师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