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从口袋中拿出了姻缘庙里落在鼻尖的小花,她将小花握在手心,咬了咬牙,走进了菀都城门。
怖语本想拉着她,却还是没鼓起勇气,最终将手缩了回去。
“妹妹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怖语走得很慢很慢了,酒儿始终跟不上来,一直躲在后面。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酒儿一头撞了上来。
额头的高度差不多是怖语的肩膀。
“对不起,哥哥。”
怖语弯下腰来揉了揉酒儿的额头温柔的说道:“若是心里害怕,你就牵着我走。”
怖语伸出了手,后发觉不妥,又补充了一句:“牵着这里也行。”
怖语将袖口袖腕松开来,一角递给酒儿。
“这城中若是有妹妹害怕的东西,妹妹也不要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
“来,张嘴!”怖语将一块麦芽糖放进了酒儿嘴里。
果然甜甜的东西是会让人暂时忘记烦恼。
街灯在二人中间闪出一道光影,来往马车熙熙攘攘,尽是赶路归家之人。
“我看你才最让人害怕吧。”范墨亭从马车上下来,蓬头垢面,落魄不堪。
“师兄?你……你怎么来了?”酒儿很尴尬,也不知道范墨亭会怎么一番吵闹才能平息他被抛弃的怒火。
“你呀你呀你呀……”范墨亭连搓了几下酒儿的头,下一秒手掌起飞,整个身体又飞回了马车里,哐当一声砸了下去。
“哥哥…”
酒儿急忙上前查看,马车地板都被砸出个大坑。
“哥哥,师兄是个凡人。”
言外之意就是范墨亭很弱,下次下手轻点。
怖语点了点头,冲着马车身后低吼了一声,“还不滚出来!”
“哥哥…”
“还敢叫!”
“那我叫你什么?叫怖语,会不会很不尊敬啊?叫仙君?咦……那些仙灵好恶心的。叫妖………”红蜜咳了咳,“这个还是算了。不然…叫你小怖?”
红蜜此刻打扮俏皮,模样出挑,是个十足可爱的妙龄少女。
“酒儿妹妹,你说哪个名字好?”
酒儿喵了一下怖语不太好看的脸色,颤巍巍的说道:“不然就叫小怖?”
“这个好,这个好,以后我就叫他小怖,省得叫他哥哥他不愿意。”
红蜜开心的跳起,原地转圈,活脱脱一个孩子。
“对了,他是在让我滚出来,你算什么东西跟我一起滚出来?”
红蜜忽变了脸色,瞪了一眼怖语身旁的鎏金。
酒儿大惊,“什么时候冒出个大活人呀?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诡异极了。”
“见过酒儿姑娘,见过妖姬。”
鎏金双手握拳,深深的给二位行了个礼。
红蜜扭过头去,气鼓鼓的不予理会。
酒儿则略显局促,立马回了个礼说:“这位哥哥客气了,失礼失礼!”
“酒儿姑娘日后叫我鎏金就可以了。”
“哦,好的。鎏金大哥。”
“师…师妹…这都一群什么人啊,咱们怕不是掉进妖怪窝里了吧。咱们快跑吧。”
范墨亭拉着酒儿就跑,脚下却怎么也跑不了一步。
“哎?怎么回事?妖法,妖法…师妹你快看,他们都不是人,都是妖怪,”
“这位小哥哥,别总妖啊妖的喊,若不是看你蠢笨的份上,信不信现在就一口吃了你。”
“红蜜姐姐莫怪…师兄他不是故意的,他…他不爱洗澡,脏,不好吃。”
酒儿拦在范墨亭身前,她可是见识过红蜜吃人的实力,而且短暂相处看来这人心情阴缺不定难以捉摸,万一真的一时嘴快给师兄吃了就完蛋了。
“看在酒儿妹妹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哼!”
“走吧,鎏金,我知道你准备住处了,带路。”
“等会!”
怖语拦住红蜜,“我有说过带你一起么?还有你?”怖语又冷看向了范墨亭。
“哎…怎么能这样呢,我大老远来找你玩,你怎么能不安排我的住处。”
“就是啊,我是跟着我师妹的,我要保护我师妹,我师妹去哪,我就去哪。”
范墨亭挽着酒儿胳膊,红蜜见状立刻挽住了酒儿另一只,“我不管,酒儿妹妹没赶我走,我就要和你们一起玩。”
说罢,二人将酒儿一左一右架起,抬着就往前走。
“呵呵呵,呵呵呵。”酒儿无奈的一直回头看怖语,“哥哥……不然就都带着吧。”
“人多好办事呀!!!”
二人跑的速度太快,酒儿的声音飘得老远。
“主人,六瞳和临风并无异常!不过黑山坳却有异动,有妖兵来报,有人在故意煽动妖族和同必宗的敌对情绪,此人似与大祈皇族有关,还在调查当中,有消息立刻来报。”
怖语点头,挥手,鎏金退下。
“这里,……原来应该是破庙。”
“嗯?酒儿,你在说什么?”范墨亭托着腮,一边摇头一边感慨,“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住处呢,还不如一般客栈看着舒服。师妹,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苑都最奢华的客栈,咱们也享受一把豪华上等大床房。”
话音未落,酒儿径直的走了进去。
“哎,师妹,等等我呀。哎,不是,难不成真要在这住啊。”
此住处,院落不大,前后两院,两侧长廊,呈回字形结构。
前院两间房,后院两间房,右侧还有一处独立小院,是仆人居住地以及伙房的位置。
外观虽然看似简朴,实则内置更加简朴。
主房体是竹子打造,满院竹香,清幽淡雅。
除了该有的那些陈设,一件多余的的都没有。
连通前后院的是一条弯曲的石子小路,小路两侧被分割成两个区域,一处是石桌,竹椅,另一侧是秋千和一口枯井。
酒儿直奔枯井而去,手沿着井边轻轻抚摸过。
她蹲在井边,直直的发呆,范墨亭叫了她好几声,才缓过神来。
“一口枯井有什么好看的。”
范墨亭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无聊的坐在秋千上荡起了秋千。
“你懂什么?每一口井都代表一个故事,井底之人看天,天上的人看井,看似不远,却隔着百年的光阴。”
“我去……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红蜜换了红纱,提着一壶酒,慵懒的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一双修长惨白的大腿沿着树杈垂下,时不时的随着心情摇曳,身体贴合树枝,曲线一览无遗。看得范墨亭铮铮的流出了鼻血。
“水中月,镜中花…我的爱情为何这么苦啊。”
红蜜一口气饮尽了一坛酒,两行血泪瞬间就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你的爱情?你的爱情不是他么?”
范墨亭指了指刚刚进来的怖语,“难道是你喜欢他,而他不喜欢你?不对,还是说他本来喜欢你,又来招惹我师妹,他负了你?”
范墨亭撸起袖子,“好啊你个怖语,欺我师妹无人撑腰了是么,家里有人了,还来缠着我师妹,我跟你拼了。”
“他的脑子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落在他娘肚子里了。”怖语定住了范墨亭,揉了揉耳朵,“真是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