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四年,公元1405年,何子阳来到小昭寺的第二年。
已是三月的光景,冬季的那几场大雪已看不见痕迹,春风吹过,万物复苏的气息拂面而来。
何子阳独自一人端坐在禅房内,念经诵佛,静心寻本。
檀香一点点燃烧,散发的香气让人更加凝神。
他已经来到小昭寺七个月了,却依然没有找到一点通关的眉目。
‘心静,方知本心,知本心,放得出。’何子阳在心中默念当初刚到这里住持对自己所说的话。
如今看来,数月的打坐,念经,晨钟暮鼓早已让自己的内心无比安静,那么距离通关只剩下半步了。
知本心。
何子阳叹了口气,确实不知,与其说自己来取劫天剑是为了所谓的责任,不如说这段时间自己其实是被别人裹着前进的,李队长的死,紫涵的苦心,姜晗的引领,庭无绿的帮助,都将自己推到了这里。
何子阳在心里笑了一声,何子阳啊何子阳啊,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余载,你竟不知自己的本心为何。
何子阳睁开双眼,抬头凝视庄严的佛像,佛像也在凝视着他。
…………………………
邽(gui)山
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山之上,狂风席卷,漫天沙石,一棵棵枯木被连根拔起。
一头巨兽站在山巅之上,它长着红色的毛发金色的眼睛,外貌像虎,背生双翼。
正是山海经中赫赫大名的帝级异兽——穷奇。
《山海经》中记载穷奇,混沌,梼杌(tao wu),饕餮(tao tie)合称上古四凶。
白衣女子手持劫天剑一跃飞向天空,她目光凌厉:“穷奇,绝灭钟尚未解除封印,且我们二人并未冒犯,你为何出手?”
巨兽口吐人言:“几百年不曾吃人了,仅此而已。”
白衣女子面色凝重了起来,手里的劫天剑向上一甩,立在天空之上,光芒涌动。
杀气弥漫,锋锐之气似乎要将这片天地都斩开。
穷奇左右扭了扭脖子,困倦的眼睛稍稍睁大了点,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哟,这不是劫天剑吗?才五阶啊,几百年不见这么拉了?”
白衣女子再度张口:“穷奇,绝灭钟尚未解除封印,你当真要违反上古时期定下的契约?”
穷奇金色的眼睛转了转,悠哉说道:“契约?我可没有违反啊,我不过是让你们二位陪陪我罢了,也不一定非要吃了你们啊!”
突然,穷奇咆哮起来。
嗷——
轰!
哐!
一吼山河崩!
四周的山体开始碎裂,一块块山石滚落下来,沙尘弥漫。
巨大的吼声震得白衣女子和白栩撞在远处的山体之上。
二人皆是玄境,竟在穷奇面前抵不住它的一声巨吼。
“白栩,”白衣女子面色沉重地看着旁边这位摔得满脸灰男子:“连累你了。”
一袭黑衣的白栩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白衣女子嘿嘿笑道:“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这里遇到穷奇对我们出手,是谁也不能料到的事情,不过现在既然遇到了,我白栩也不介意单刷一下这堂堂上古四凶。”
听到白栩的玩笑话,白衣女子勉强笑了一声,随即正色道:“白栩,穷奇的目标是我们仙兵之主,你现在就走,他不会对你出手的。”
白栩的清秀的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不是,老大,你这是看不起我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闪着光芒的宝石项链,放在了白衣女子的手里:“老大啊,你知道的,我这人吧,不缺钱也不缺钱,可我就真羡慕你们这几位仙兵之主,手持仙兵,救万万人于乱世之中,多威风啊,可惜,我不是,这个宝石项链你也知道,整个世界只有八个,送你们七个仙兵之主一人一人,我也一个,这样我也勉强算得上你们一员了。”
白衣女子罕见的怒了起来:“白栩,你他么说什么胡话呢,你一直是我们一员,而且你不是说了吗?这条宝石项链你要亲手给绝灭钟之主,你给我算什么回事?”
白栩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老大,我跟你们走已经快十年了,有点想父母了。”
白衣女子大声吼道:“想父母就回去见,今天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后面,别忘了,我的实力可远在你之上!”
白栩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没忘,但是老大,你好像忘了我的天赋是什么了。”
白栩天赋周期11【时间静止】触发。
【时间静止】周期表排名第11,1-9级,随心所欲静止周围一切,视双方实力决定静止时间长短,一方受击则静止停止。
像是宁静的湖激起一圈涟漪。
邽山上的一切都停了下来,滑落的石块停在空中,连根拔起的枯树斜在地面上,仔细看去连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巨大的穷奇前脚抬起,站在山巅之上,还保持着吼动的姿态。
正座邽山,能动的只有一个人。
白衣女子。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白栩会死在她的前面。
她双眼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手里紧紧攥着还残留白栩体温的宝石项链。
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她一下,像是用尽发条的玩偶,突然收到一股新的力量,又动了起来。
感觉到老大已经远去,白栩清秀的面孔泛起阳光的笑。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脑海里问他,下辈子,你还愿意这么做吗?
…………………………
凤阳、(今徽安省阳凤县)
白衣女子跪坐在一座刚刚立好的孤坟前,她双眼无神,满是血丝,头发凌乱不堪。
华诗月站在她的身旁一言不发,她是刚刚才和白衣女子汇合。
华诗月微微闭上双眼,天赋周期10【全知】触发。
两行清泪顺着华诗月的两颊流下。
白栩死了。
又一个伙伴死了。
“诗……月。”白衣女子沙哑的嗓音响起。
“嗯,我在。”
“【善良】8级了。”
华时月怔住,随即点了点头:“在哪里?”
白衣女子抬起无力的手,指向西方:“小昭寺。”
“好,我自己先去看看。”
“带上这个。”白衣女子从怀中掏出宝石项链。
华诗月深吸了一口气,接过项链。
白衣女子跪坐在坟前,苦涩的笑了一下,好一个周期99【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