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海域,一艘豪华大船缓缓起航。
丹若趴在船舷上,稀奇的看着浪花欢快后退,并在海面上激荡起一道浪里白练…
这是一艘宝船,可抵御巨风巨浪,即可按设定的路线航行,也可用意念操控。据燕尧介绍,船上360度无死角,安装了大师炼制的探查系统,连接船舱中多个留影符石。
燕尧说此宝船功能齐全,防御一流。就是遇上了再大的风浪,让丹若也不必担心,安然稳坐即可。
“这是往哪里去!”
迎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感觉很好,只是茫茫水域,放眼望去,周围一片虚无。容易让人心生敬畏的同时,感到孤独的恐慌。
丹若几百年都生活在大山里,不可谓不孤独。可这种脚不着地,被虚无包围的孤独是不同的感受。
“这是经北海(黄海)去往沧海(东海),再折返去鲸海,后回转到渤海。”
“我们要一直在海面上航行?那你要查看的是什么?”
“巡查一下大海中的状况,排除隐患。再查看沿途的岛屿,维护一下生态环境。只要没有大的破坏,我们就顺其自然。”
“你要管理蓬玄洞天,还要负责海域,忙的过来吗?”燕尧真君可太厉害了。要她当这个真君,忙也忙死了,哪得有时间修炼、感悟。
“唉!没办法,命苦呗。”燕尧笑着说。那模样给人一种虽然口里抱怨,实则炫耀的感觉。
很欠揍!
但他说的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实话。
虽说当真君很威风,又有实权,燕尧其实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当年,他是一再拒绝当蓬玄洞天的真君。
那时的燕尧已逛遍了四海八荒,闲着无聊,就跑到凡间去游玩。
但东岳大帝一直邀请他,记得最后那次说的是:望他来太山洞天一趟再做决定,且说保他不虚此行。
他对虚不虚行没有想法,只是想着来一趟也好,亲自拒绝并感谢东岳大帝也是礼貌。
东岳大帝的青睐有加使他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同时,他也想谢谢大帝的伯乐厚爱。
然,世事变幻莫测,他最终心甘情愿接下了蓬玄洞天真君一职。
后,燕尧苦闷不得解时无数次的会问自己,若当初自己没有想着来太山洞天,路途中没有心血一来潮,是不是自己后来就不用活得这么纠结…
但是那次遇见,好像所有的苦都值的。
“得失两途俱不是,笑他高卧碧孱颜。”
他安慰自己。
他不怪来蓬玄洞天,也不怪自己心血来潮,这些是他自己应该经历的,若是宿命如此,那就这般吧。没必要斤斤计较。
起心动念在自己,计较啥?
“我咋听传闻说,你是所有真君里最清闲自在的一个?”
“他们懂什么?嫉妒呗。”燕尧从不在意别人如何,说:“我能力强,用不着日日蹲在值衙里,证明自己兢兢业业。大帝都不说我什么,他们偏叽叽歪歪…”
“倒也是。也有真人说,蓬玄洞天这千多年来发展迅速,繁荣昌盛,离不开你燕尧真君。”
“对吧!总归还是有慧眼之人。”燕尧洋洋得意。
还有什么能比心仪的仙子夸赞自己更心悦的事。
当半个月亮冉冉升起,海面风平浪静。
皎皎明月,柔柔的照着清波,海面如一匹浸在水中洗涤的绸缎,随水流漫飘轻舞。
难得的好天气,他们让船漂浮在海面。两人倚在船舷,欣赏着此时天水的空灵。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丹若望向远处:“终于明白江水和天空为什么变成了一种颜色。”
“我还以为你会感慨: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与其说是燕尧问丹若,不如说是他在疑问。
“我喜欢诗,但只对比较感兴趣与合乎心情的句子印象深刻,有时候还会记串了…你不说,我都忘记后面是这两句了。”丹若偏了一下头:
“江月是不是待何人,只有江月自己知道吧。外人哪能得知?我们在海上,看的应该是海月。若在山顶上看月,那是山月。在林中看,那是林月。谁能确定月儿等的就是江边的人?”
“哈哈,有几分道理。”燕尧指着远处海面上碎波荡漾着的粼粼月影:“看,海中月是天上月。”
还有半句只能在舌尖打转,说给自己听:眼前人是心上人。
丹若看燕尧面带微笑,却不知他心中的苦:纵是镜中花,水中月,却连表白的机会都不能有。
“哈,这简单:水中人,是,船上人!”丹若指着船下海面。
燕尧借着伸头向下看的动作平复激动的心,刚才为什么心跳加速了?
一字之差啊!
要命啊!
明知丹若不会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他还是…紧张了。
究竟是怕?还是在期待?
海面朦胧,只依稀辨出两坨比海水颜色重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月光下一漾一漾的。
“有几首诗,云容和阿措天天念叨: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什么: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还有~
月下看花花更艳,花前赏月月增妍。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丹若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
“在我看来,星不还是那颗星?月不还是那颗月?都不知道它们究竟是爱还是恨,到底是欢喜的,还是幽怨的?”
“这是事物在不经意间触动了诗人的心弦,借物抒发自己的情怀。而读诗的人颇有感触,结合自己的心绪产生共鸣或者单纯被诗中的意境打动,就会借来用之。”燕尧心里自嘲:
“心中忧愁的人,看到的就是郁郁的表象;心怀思念的人,会有感而发,借物移情表相思…”
“那此时此刻,明月带给你的是什么情怀?”丹若坐回船舷边上的椅子,有一搭无一搭的问。
燕尧见丹若坐回去,知道她欣赏完海中月景,就吹了两声口哨,船又开动了。
“思念吧!”燕尧想了想说道。
心里那份压抑着的感情,只要有一丝机会,一丁点苗头就想冒出头,自己担负的有些累了。刚刚又被自己的癔想给撩拨的裂开了一个口子,就有些抑制不住。
他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哪怕不能表白,只是叙说舒说,把一部分情感倒出来撒向大海,照照月光,让海月替他分担分担。
“思念?谁呀?我认识吗?”丹若的好奇心空前膨胀。
“记得许多许多年前,我看到一个姑娘在跳舞…”
怎么形容呢?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跳起舞来,那是:
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
同情依促柱,共影赴危弦。
只一眼,就种进了我的心里。
“她肯定是一位很特别的仙子吧,我也想认识她。”丹若很是感兴趣。
会跳舞的仙子,肯定很美。能入燕尧的眼,又岂能差?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