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在外头找了许久,直到傍晚才终于将谢明月等人找到。
其实谢明月他们离开荣安伯府后,就去了城外庄子。
这是熙宁帝赏赐的,他们前些日子太忙,还一直没去过,今日便索性去看看。
他们一直在田庄待到傍晚才回来,倒是没想到周勉居然一直在找他们。
看着周勉狼狈的模样,谢长安有些诧异:“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周勉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即苦笑着拱了拱手:“望忠勇伯见谅,我也是没办法,家父今年六十,如今突然摔伤,我实在放心不下。
家父也是担心,所以才想求县主和金神医帮忙瞧瞧。”
谢长安闻言立刻拉下脸:“你可以去问问金神医,月儿毕竟是小娘子,给荣安伯看伤不合适。”
周勉并不意外他会拒绝,反正他出来找人也就是做做样子。
他又去求金神医,果然金神医也没答应。
周勉只好垂头丧气,一脸颓丧地回了荣安伯府。
结果回到府里才知道,王氏因为走路太急,居然摔断了腿!
他当即心头狂喜,忍不住暗道了一声活该,面上却还努力作出震惊和关切的模样。
“怎……怎会如此?母亲为何会突然疾走?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呢?怎就没人扶一把?竟让她摔在了地上?”
管家看着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心中暗暗泛起嘀咕,却也不敢故意为难。
之前老太君出事,周勉能将昌乐县主和金神医请来,已经说明他在县主那里颇有脸面。
如今荣安伯府日薄西山,周聪又作出那种事,将来祸福难料。
今后伯府最出息的,说不定就会是眼前的周勉。
他如何敢得罪?
所以管家客气地说道:“当时情况特殊,那些丫鬟婆子已经受了罚,具体的你就别问了。伯爷和夫人的事,你就是问了我也不敢说。”
周勉一听就明白了,这事还跟荣安伯有关。
他客气地跟管家道了谢,随后硬着头皮去见荣安伯。
周勉进屋的时候,荣安伯还趴在床铺上。
他的肩膀虽也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
最严重的便是断了的尾椎骨和右脚背。
因为伤了尾椎需要趴着,府医只能用软布条将他的右腿吊起来,以免他不小心活动右腿,再次伤到骨头。
所以周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荣安伯右腿吊起,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的扭曲样子。
其实荣安伯并没有故意撅屁股,他伤了尾椎,根本不敢动屁股。
只是府医给他包扎后,屁股的位置便鼓起了一大块,盖上被子遮丑后,从外头乍一看,就像是他故意撅起了屁股。
周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好险没有当场笑出来,好在他清楚荣安伯的性子,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低垂着眼眸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
他小心行礼:“父亲……”
结果才开口,荣安伯便厉声呵斥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跑去哪儿鬼混了?
我让你去请县主和金神医,你居然跑去鬼混,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孝不悌的畜生!”
周勉瞬间红了眼睛,一张脸崩得死紧。
他早在进来之前,就知道荣安伯定然会发火。
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反正从小到大,他就没少挨荣安伯的骂。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荣安伯这次竟然骂他是畜生!
周勉突然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猩红地瞪着荣安伯:“父亲看来是气糊涂了,我便是再不济,也是您儿子。倘若我是畜生,您又是什么?”
荣安伯双目瞪圆,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庶子竟然敢顶嘴!
“你——”
他开口想要怒骂,周勉却继续说道,“更何况,父亲受了伤,我跑遍全城寻找县主和金神医的踪影,脚上穿的鞋子都磨破了,脚底还磨破了皮。
不想我几乎跑断了腿,父亲却骂我不孝不悌。也不知道大哥和我那好侄儿又在何处?
父亲那般看重他们,想来他们定然比我更加孝顺父亲,也出去寻了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可有将县主和金神医请回来?”
“住口!你个畜……”荣安伯想骂畜生,想到周勉刚刚的话,又急忙改了口,“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哥是世子,聪儿是伯府嫡长孙,他们也是你能胡乱编排的?难不成,你还敢肖想伯府继承人的位置?”
周勉淡淡说道:“父亲误会了,我一个庶子,哪里敢肖想成为伯府继承人?
我只是担心父亲的伤势,也担心大哥和聪儿罢了。
这天都快黑了,外头眼看着就要宵禁,他们若是还在外头找人,这可如何是好?”
荣安伯脸上瞬间闪过尴尬之色。
他如何不知,周勖和周聪压根就没有出去寻人?
周勖被周月容抓伤了脸,跟随小王氏回去处理后,就躲着不肯出来。
周聪同样回了自己院子,还把自己关了起来。
荣安伯原本想着,周勉已经出去找人,没必要在让周勖和周聪去找。
毕竟周勖伤了脸,也不好在这时候出门。
只是他也没想到,周勉这一找,竟然找到天黑才回来!
他尴尬地转开话题,声音冷硬地问道:“你说你跑遍全城,为何还是没将县主和金神医请回来?”
周勉直接苦笑:“那两位一个是陛下钦定的汉王妃,一个是金神医,又岂是我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跑遍全城,腿都快跑断了,才终于将他们找到。
可我求他们来为父亲看伤,忠勇伯却说县主乃是小娘子,需要避讳。
我求金神医,金神医也不愿意。他是太后义兄,我难道还能将他绑来伯府给父亲看伤?”
荣安伯瞬间黑了脸。
偏偏周勉说的十分在理,他现在就是想发火,也没个借口。
想到荣安伯府的近况,还有身份可疑的谢长安,他沉吟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行了,你回去吧。”
周勉正要走,却又听他说道:“你祖母的身体要紧,明日记得亲自去忠勇伯府请县主过来。”
眼下跟忠勇伯府拉近关系才是要紧,荣安伯只能压下心中怒火。
周勉顺从地答应下来,心中却忍不住嘲讽荣安伯的痴心妄想。
忠勇伯连永昌侯这个亲爹都不想认,荣安伯居然还妄想忠勇伯能够认下他这个便宜舅舅?
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