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府门口发生的事很快传入了熙宁帝耳中。
事实上,他警告过谢枢和谢长荣后,就安排了人盯着永昌侯府的动静。
得知谢枢重罚了谢云霄,还亲自带着人去忠勇伯府门口负荆请罪,他心中颇为欣慰。
却不想,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那对父女的胆子的确不小,难怪敢将受伤的顾流光带回家,还险些让他做了赘婿!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忠勇伯居然叫谢长安。
跟谢长荣就差了一个字。
要不是知道他们来自乡下,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谢长荣的兄弟。
熙宁帝暗暗腹诽了一番,派人将顾流光叫了进来。
顾流光一直跪在外头,看着老实巴交,实则也在暗暗等待着外头的消息。
先前熙宁帝召见了谢枢和谢长荣,他就知道以谢枢的狡猾,定然会去忠勇伯府赔罪。
不过,谢长安和谢明月定然不会让他得逞!
所以这会儿被熙宁帝叫进来,顾流光的心就提了起来。
他老实跪在地上行礼,眼看熙宁帝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只能继续跪着。
殿内安静得可怕。
突然熙宁帝问道:“你可知道,朕为何叫你进来?”
顾流光老实回答:“可是因为昌乐县主?”
“哼!”熙宁帝重重冷哼,“就在不久前,永昌侯和世子亲自带着谢云霄去忠勇伯府负荆请罪,结果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昌乐县主,你可知她说了什么?”
说到这里,熙宁帝心中不禁有些腹诽:那丫头倒是心大,被谢云霄那般辱骂,居然还有心思继续逛街买东西!
顾流光老实巴交:“儿臣不知。”
熙宁帝:“……”
他冷冷瞪了顾流光好一阵,才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最后语气森冷地问顾流光:“你说他们父女的胆子是不是很大?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敢那样跟永昌侯说话?”
这话顾流光就不爱听了,他连忙说道:“父皇,您肯定误会了!
昌乐县主在乡野长大,心思单纯得很,哪里懂得京中高门大户的弯弯绕绕?
她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根本没什么坏心。
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不是吗?
永昌侯让谢云霄浑身是伤,赤身露体地绑着荆条跪在伯府门口,不就是做给您和世人看的吗?
他们父女刚刚从乡下来京城,即便得了您的封赏,不也照样被人看不起?
就连谢云霄那样的废物都敢当着儿臣的面欺辱昌乐县主,何况是永昌侯?
他为了给您交代,这才打了谢云霄,让他负荆请罪。
昌乐县主虽然心思单纯,却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任由他拿捏。
只是她没什么城府,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虽然话不好听,可她并未说错不是吗?
明明是谢云霄欺负了人,永昌侯还要逼着苦主让步,为他自己赚美名,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熙宁帝:“……”
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狡辩了?
他失踪的这段日子长进了不少啊!
熙宁帝不悦地冷哼:“所以你是觉得他们没错了?”
顾流光一脸无辜:“父皇难道觉得他们有错?依儿臣的意思,谢云霄的确是太嚣张了些。
他那姐姐还没过门呢,他就敢如此嚣张跋扈,连儿臣都不放在眼中。
等谢氏过了门,谢云霄岂不是要踩到儿臣头上?”
熙宁帝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他虽然对顾流光有些不满,可顾流光毕竟是他儿子!
谢云霄算什么东西,也敢不把他儿子放在眼里?
这般一想,他对谢长安和谢明月的不满都少了几分。
原本他警告永昌侯父子,是希望这事能够完满收场。
谁知道永昌侯父子是上道了,那对父女却不肯按常理出牌!
刚来京城就得罪了永昌侯府,他们今后打算如何在京城立足?
不过,这样也好。
熙宁帝刚想到这儿,突然听见顾流光可怜巴巴地问道:“父皇,您打算何时给儿臣和昌乐县主赐婚?”
“你急什么!”熙宁帝十分不悦,“以前不是一直不想娶吗?现在急了?”
顾流光卖惨:“父皇,儿臣也老大不小了,您都给大哥赐了婚,总不能让儿臣继续打光棍吧?
那谢云霄不就是仗着他姐姐被选为大皇子妃,才敢如此嚣张吗?
您要是再不给儿臣和昌乐县主赐婚,昌乐今后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熙宁帝看着他那副急切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以前不肯娶,现在急了?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
刚来京城就得罪了永昌侯府,真把人娶回去,也不怕她把京中权贵都给得罪一遍?
熙宁帝想到这儿,突然心中一动。
顾流光若是娶了昌乐县主,那他倒是不用担心……
于是故作不悦地问道:“你当真想好了,非她不娶?”
顾流光眼珠一转:“如果父皇愿意给儿臣多找几个嫁妆丰厚的小娘子,那儿臣一起娶了也无妨。”
“混账东西,你想得倒美!”熙宁帝气得瞪他,“滚出去!”
顾流光没滚,他还问了一句:“那父皇打算何时赐婚?”
熙宁帝黑着脸:“你再不滚,这辈子都别想娶妻!”
顾流光立刻说道:“那儿臣这就滚回宫里面壁思过,抄写《孝经》!”
熙宁帝:“……”
他原本也没想让顾流光出去外头继续跪着,不过听见他这么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受用。
就嫌弃地挥挥手:“赶紧滚回去!别留在这儿碍朕的眼!”
顾流光这才滚了!
他走后,熙宁帝想了想,还是派人去忠勇伯府传旨赐婚。
其实圣旨早已备好,只是他心中总有些犹豫,担心昌乐县主的容貌无法恢复。
不过臭小子说得没错,永昌侯府的确太得意了些,心思也太多,是该给他们一些警告。
现在下旨赐婚,也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等传旨太监离开,熙宁帝才想起依旧跪在外头的大儿子。
他深吸了口气,没有召见顾流云,只派人传了话。
“大殿下,陛下让您回去面壁思过,想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顾流云当即面色大变:“我要见父皇!”
太监低声劝道:“大殿下,陛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就别闹了。”
顾流云看了眼高大的殿门,终究没敢闹事,乖乖起身准备回去。
因为跪得太久,他起身的时候猛地踉跄了一下,还好一旁的太监及时扶住他手臂,这才没有摔倒。
顾流云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用力甩开那太监的手,浑身僵硬地大步往外走。
他死死咬着牙,疯狂的杀意在心中汹涌。
昌乐县主,顾流光!
今日之辱,他绝不会忘!
都给他等着!
不想下一秒,他便脚下不稳,狠狠摔了个五体投地!
顾流云人都摔傻了!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