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府来得很快。
几乎是零榆一去见他,他便丢下公务,迫不及待地跟着零榆赶了过来。
结果一到地方,就看见池塘边放着两张躺椅,还支了两根钓鱼竿儿。
一老一少两人坐在躺椅上,头上戴着草帽,还在悠哉地吃着小点心。
宋知府顿时一阵无语,却又忍不住朝那少年身上打量。
他早就听闻金神医收了个宝贝徒弟,却是从未见过此人,心中难免好奇。
尤其是在金神医护短之后,他就更好奇了。
如今突然见到真人,自然是想好生瞧瞧。
可惜因为角度的关系,不管他如何看,也只能看见一张戴着草帽的侧脸。
宋知府索性走了过去,见并无坐的地方,眉头就是一皱。
正要开口,就见小厮搬了一张新的躺椅过来,放在了池塘边上,然后又有人拿来茶几和茶水点心。
放好之后,便默不作声退了回去。
这时他听见金神医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宋知府心里满意了不少,连忙朝金神医拱手作揖:“小侄见过金世伯。”
“嗯。”金神医轻哼了一声,突然对谢明月说道,“我与宋知府的父亲有些交情,他叫我一声世伯,勉强也算是你兄长,还不快叫人?”
谢明月乖乖站起身,朝着宋知府作了个揖:“小子见过兄长!”
宋知府人都麻了,这小子也就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现在居然成了他弟弟。
以后他家孩子见了他,岂不是还得叫他一声世叔?
金神医还真是够护短的。
宋知府嘴角抽了抽,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别让这小子到家里了。
谁知他还在腹诽呢,就听见金神医得寸进尺地说:“小谢都叫你兄长了,你这个当兄长的,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宋知府突然就觉得心里硌得慌:“!!!”
这老头专程把他叫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帮着徒弟敲他竹杠吧?
虽然心里不满,不过看着谢明月小小年纪,又生得实在俊俏,他还是笑着摘下了手腕上的红珊瑚串珠递给谢明月:“我这次过来,也没特地准备见面礼,这串珠子还算不错,贤弟拿去玩吧。”
谢明月连忙朝金神医看去,朝他使眼色:师父,这不好吧?
金神医一把接过那串珠子:“老夫就先代她收下了,你们都坐吧。”
谢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朝着宋知府干笑了一下后,乖乖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宋知府早已清楚金神医的性子,倒是没说什么,也坐了下去。
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世伯这次叫我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金神医不答反问:“老夫听说,外头现在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议论老夫会不会管之前那帮穷苦人。还有人开了盘口,赌老夫会不会管,是吗?”
宋知府心头一跳,连忙说道:“是有这回事,世伯若是不满意,我这便让人叫停那些盘口。”
谁知金神医却说:“叫停干什么?你一个知府,何必掺和这种事?他们赌的不是挺有意思的吗?老夫还让人下了注呢。”
宋知府一听这话,险些就是一口凉茶喷出来。
他……他就知道!
纠结片刻,他试探着询问:“那世伯打算如何解决那些人?他们都患了病,又因为家贫,一直无钱治疗,只能拖着。
如今虽是被人利用,可……贤弟既然说了那番话,若是放手不管,恐怕会有损贤弟和世伯的名誉。”
虽说金神医的名声本就不算好,可谢家这小子才多大,他才学了几天医术?若是现在就有了食言而肥的名声,日后可是要让人唾弃的。
金神医有传神的医术,又有强大的背景,别人即便对他不满,也得顾忌几分。
毕竟说不准哪日就要求他救命。
这谢家小子可不同。
他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医,即便天赋过人,少说也要好几年才能学成出师。
现在的他既没厉害的医术,又没强大的家世,可没人会对他心慈手软。
“你说这话,是想让老夫医治他们?”金神医瞥了宋知府一眼,“那老夫的诊金和汤药费,你来出吗?”
宋知府笑不出来了。
他郁闷地在心里骂骂咧咧:这不是您这宝贝徒弟自己承诺的吗?关我啥事?
面上却只能苦着脸说:“世伯说笑了,我倒是想帮他们,可我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钱?”
金神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拿不出来,还在这儿说什么?”
宋知府气得偷偷握拳:“……”
这老头什么毛病?
难不成特地将他叫来,就是为了拿他撒气的?
谢明月见他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提醒金神医:“师父,还是说正事吧,您再说下去,兄长就要将您的玩笑当真了。”
宋知府诧异地看她一眼,心中突然就是一紧。
正事?
还有什么正事?
金神医到底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管怎样,他可不会任由这老头胡来。
宋知府警惕地提起十二万分小心,还偷偷打定了主意,不管等会儿金神医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绝不会答应!
谁知金神医突然说道:“宋贤侄,老夫这次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可不能没有表示啊。”
宋知府瞬间更警惕了:“还请世伯明言。”
金神医不再卖关子,直接将打算说了出来:“老夫决定开一家大型医馆,并在医馆中开班授课,任何想要学医之人,都可前来报名学习。”
宋知府当即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金神医:“您……您说的是真的?”
不会是故意驴他的吧?
这老头过去连个弟子都不肯收,现在居然愿意教了?
还是任何人都能报名?
假的吧!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他实在是不敢信!
金神医不悦地瞪着宋知府:“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老夫难道还能用这种事情骗你?”
宋知府委屈地缩了缩脖子:“……”
这也不能怪他啊,金神医这性子都变了!
他要不是知道这人的性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脏东西给上身了!
宋知府实在不敢相信,于是决定再试探试探。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以前那些人上门求您指教,您不是都不肯搭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