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光垂眸不语,老实坐着任由金神医检查,脑子里却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虽然他曾经怀疑谢明月图谋不轨,对她那日的冒犯十分厌恶。
可那日醒来后,她明显变了许多,对他十分体贴,时常照顾,却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恶意冒犯。
今日还特地为他请来神医治伤。
如此种种,着实让他狠不下心。
顾流光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心情一片复杂。
同样垂眸不语的谢明月却是正在细细观察金神医的动作,暗暗偷师。
金神医轻轻用手指按压顾流光的右小腿,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猛地在顾流光的腿上用力一抹,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表情凝重地问谢明月:“他用的是什么药?”
谢明月犹豫了一下,将顾流光这些日子用的药拿了出来,递给金神医:“就是这个。”
金神医一把拿过,打开盖子闻了闻,又飞快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干净的小竹片,从罐子里挖了一点药膏出来。
看着那黑色的膏体,他先是凑近闻了闻,随即又将膏体抹开在竹片上,拿到阳光下细细观察了一番。
谢明月全程围观,见他观察那药膏的时候,将眼睛凑得极近,不禁暗暗琢磨:要不再给老头子一个放大镜?
商城里倒是有显微镜卖,不过这东西太过超越了,还是慢慢来吧。
先给老头放大镜,等以后再找个机会,给他一台显微镜好了。
不过这放大镜什么时候给,她得好好琢磨一下。
老头不仅死要钱,还小肚鸡肠。
要是现在直接拿出来,他必定会怀疑她手里的好东西不好,说不准会想方设法跟她讨要。
所以现在不行,得一步步来。
不能让老头觉得,她可以轻而易举拿出一些神奇的好东西。
“这药是哪儿来的?”金神医看了看谢明月,又看向顾流光,“是你身上带的?”
顾流光原本还在走神,听他问起药膏后,立刻便回了神。
此时听到这话,他便忍不住有些赧然:这药可不是他身上带的,是谢明月给他的。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这药给他的感觉很陌生,以前应该从未见过,也不会是他自己的东西。
“不是。”顾流光故意转开话题,“金神医觉得这药膏如何?”
他先前便觉得这药膏是好东西,这几日用着这药膏,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谢明月能够拿出这样的药膏,许是有一番奇遇。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别让人知道为好。虽说这金神医对谢明月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般,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老头是不是心怀不轨,人面兽心?
谢明月生着那样一张脸,本就容易被人盯上,若是让人知道她能拿出好东西,必要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危险。
这老头自称神医,如今看到这罐疗效神奇的药膏,必定要起心思。
绝不能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谢明月身上。
只是不知道谢明月给他的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既然能让他如此宝贝,想来盒子里的东西定然不凡。
可惜谢明月并未提前跟他说过,他没能及时阻拦。
里面的东西,也不知会给谢明月带来多大的麻烦。
亏他先前还觉得这女人心思多,如今看来,她分明傻得可怜。
生了这样倾国倾城的脸,脑子却不灵光,她日后若是没人护着,岂不是要被人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顾流光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阵烦躁。
他忍不住开始琢磨,等他恢复记忆,要如何安排谢家人,才能让谢明月安稳一生?
他不知道的是,金神医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这药膏自然是好东西,”金神医淡淡说道,“谢家不可能拿出这样的药膏,这药膏应该是你自己的东西,只是你现在想不起来。”
顾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小子身为中宫嫡子,今后必定要争那个位子。
要是知道谢丫头能够拿出好东西,这小子肯定要生出觊觎的心思。
他可不能让这小子盯上谢丫头!
“这药膏可以继续用,老夫先给你针灸,然后再给你开些活血化瘀,舒筋理气的方子。”
金神医淡淡说着,先用水净了手,随即拿出一个酒坛,用酒液擦拭过双手,然后才取出针包,又倒了一些酒在碗里,用火折点燃后,开始消毒银针,为顾流光针灸。
谢明月在旁边仔细看着,闻着那酒味,心里突然有了计划。
金神医先在顾流光头上扎了针,接着是他的伤腿。
谢明月全程看着,默默将整个过程都记在了心里。
她前世在大学里蹭课的时候,就曾经学过针灸,也记得那些穴位,知道一些针灸治病的法子。
只是她后来只在自己身上简单尝试过,并未给其他人治过病。
所以这些日子她虽然每天给顾流光换药,却一直不敢给他针灸。
顾流光显然也不相信她的医术,不然今天也不会拒绝让她检查。
如今她看着金神医针灸,每次老头下针,她都能准确认出每一个穴位和下针的方式。
谢明月不禁有些暗喜:看来她并未忘记以前学过的这些东西。
等她把那个东西弄出来,或许就能让金神医主动收她为徒。
金神医的动作很快,显然每次下针都是胸有成竹。
看得谢明月一阵眼热,心中佩服不已。
没多久,他便为顾流光针灸完。
“好了,暂时先这样,你老实坐在这儿别动,两刻钟后老夫再来取针。”
说罢他再次用酒液擦拭过双手,便抱起那木盒,迫不及待叫上杜若去了对面的西厢房。
顾流光见他去得那般远,明显是在防备他,不禁暗自无语。
他只是好奇盒中究竟装了何物,为何让金神医如此在意,又是否会给谢明月带来麻烦。
可没想过要据为己有。
老头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又不是强盗劫匪。
顾流光突然看向谢明月:“那木盒是你给他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我看他似乎很在意。”
谢明月淡淡一笑:“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其实并不值多少钱。”
她买的是最普通的听诊器,只花了50文钱,反而那木盒花了她100文钱。
没办法,现代的实木可不是一般的贵,好的木头就更贵了。
她舍不得买那些名贵木料打造的盒子,所以买的是普通的木盒,木料非常一般,只是样式仿古。
看来,她以后得跟木匠多买些木盒子才行。
谢明月暗自琢磨。
却听见顾流光突然问道:“这位金神医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他可跟你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