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清轻笑着点头,她有空间,帮杨梅保管这些,是举手之劳。
杨梅抄小路,避开了骑车追来的杨树林,把沈思清送到了汽车站。
沈思清去买好票,又把杨梅送回车站口。
“好了,你回去候车大厅吧,再送一会,咱们就真成十里相送了。”
杨梅挥挥手,走进了人流里。
沈思清这才折返回候车厅,她的车还没到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
去车站门口,贩东西的大娘那里,买了两个红糖馒头,茶叶蛋,并橘子味汽水,一会在车上当午饭吃。
她买东西的时候,大娘见她生的漂亮,忍不住多交谈了几句:
“小同志,你长得可俊呐,这是上哪去呢?”
沈思清警觉心强,这年代拐子可不少,很多都是伪装成和蔼可亲的大娘的。
她笑着回道:“清苑县。”
实际上清苑县和小溪村所在的云台县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她不知道她和大娘说话的时候,街对面的杨树林看得一清二楚。
等沈思清一走,杨树林连忙走过来向大娘一番打听。
杨树林其实这段时间也挺纳闷的,爸妈让他追求沈思清,听说她是大院里的姑娘。
可大院明明就在省城,怎么她还在自家住了十来天呢,他其实是有些怀疑沈思清身份的。
不过他确实挺喜欢沈思清那张脸的,也就不想那么深究,想着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谁知这女人竟然给脸不要脸的,一个眼神都不多给他。
要不是顾及自个的身份,好歹也是名火车司机,是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树林还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她摁在床上给办了。
今天他远远瞧着妹妹和沈思清故意躲开他,他就更疑惑了,不就回个大院嘛,有必要这么背着人?
除非这姓沈的根本不是回大院。
她根本不是什么大院子弟。
于是他便假装被甩开,实则偷偷跟上来,看看她两到底去哪。
结果,一跟跟到了汽车站。
他再一打听,竟然是去清苑县,好家伙,这女的不光不是什么高贵的大院子弟,竟然还是个下贱的乡下人!
杨树林满脸鄙夷,这会再看沈思清,哪怕她是个天仙下凡,也觉着根本配不上他这名火车司机了!
他越想越气,感情这段时间竟然给这么个下贱胚子献殷勤了。
要被他同事们知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他走进候车厅,想骂一顿沈思清。
谁知却被拦着检票,他没买车票,也舍不得掏钱买车票。
又顾及脸面,害怕遇到熟人,最后只是远远剜了沈思清一眼,气哄哄的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正巧路过军区大院。
他眼珠子一转,故意上前问:“这里面可住了一家姓沈的?他家女儿叫沈思清的?”
杨树林就等着警卫小哥说没有,他好告状呢,告诉他们沈思清冒充大院子弟。
哼,等那姓沈的贱人,被大院里的人抓到,够她倒大霉的了,还想上大学,就她也配?
那警卫小哥愣住:“你是谁?找沈家什么事?”
杨树林震住,什么?还真有姓沈的?
他又惊又怕的追问:“他家女儿叫沈思清?”
正好这时候,陆别明的车停在门口,听到杨树林的询问后,他连忙下车。
……
马上就要发车了,沈思清已经坐上了去云台县的班车。
或许是马上要回小溪村,她的精神放松了许多,靠在玻璃窗上眯眼休憩着。
忽然,被一阵喧哗声惊醒。
她微微睁眼,看到不远处一辆班车被人团团围住,清一色服装的人上下检查着。
“啧,这是怎么了?”
“怎么惊动大院里的人了?”
“听说是找人呢。”
沈思清眨眨眼,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陆伯伯的身影。
她悄悄缩回脑袋,不着痕迹的用旅行包挡住脸,只露出两只清泠泠的眼睛往外瞧。
没一会,她看到陆别明从那辆车上下来,目光似乎在巡查着什么,然后把目光落到了去云台县的这辆车。
眼看陆别明指挥人群,就要过来了。
沈思清忍不住沉声催促司机:“司机师傅,到点了,该走了!”
她抬起手表看了看,果然已经到点了。
司机笑道:“点是到了,但遇上麻烦事了,得人家检查完才能出发,我估计是抓逃犯呢,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着什么急,总不会是抓你吧。”
沈思清有苦说不出,看来今日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眼看陆别明带着人就要上车。
她直接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她和陆别明就这么一上一下,在汽车上迎宾踏板上遇上了。
陆别明看起来很是憔悴,一双虎眸里布满血丝,那张威严的脸上也长满来不及清理的胡茬。
沈思清吓一跳,怎么十几天不见,陆伯伯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见到沈思清的一霎那,眼中迸发出惊喜欣慰。
过后又是自责和惭愧,短短的一秒钟内,他变幻出了多种复杂的情绪。
沈思清愣神过后,淡声喊了句:“陆伯伯……”
陆别明忍了又忍,才收回自己那想上去抱抱她的手。
但他还是没忍住老眼婆娑泛泪。
他背过身去,好一会才转过来。
“清清,跟伯伯回家吧,别再孩子气了。”
他这些日子满城寻找清清,却一无所获,连带着多宝阁的一众人都被他抓起来审问。
可无论怎么审,秦强和郭子龙都是摇头,说他们真不知道清清的下落,真没有敢动清清一根汗毛。
还有那个顾胜景也在其中,他本就被秦强那些人关着,连高考都错过了,因为这件事,反而因祸得福,被放了出去。
至于纪柏舟那里,他一直有派人盯着,每天都传回消息,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内。
可找到找去,他都找不到清清的影子。
连带着录取通知书,沈家都没收到。
陆别明才明白清清是对沈家早有防范。
一天,两天……十天,他慌了,悔了。
他害怕清清遇到危险。
他后悔没有把清清养在自己的身边。
沈家虽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可到底不是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