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州青石县的情况也没比上庸县好上哪里去。水势渐退,城中的千疮百孔却更加清晰地显露出来。
储着汪洋雨水的青河破涛汹涌地沸腾着,嚎叫着一下又一下地冲撞着青河坝。
“费大人,加固青河坝几天能完工?”刘颢衍问道。
“回王爷的话,我们人手足够,约莫三日足矣。”费大人回道。
“好,抓紧时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在下,百姓等不得!”刘颢衍正色道。
“是,下官尽力。”
听闻昭王已经来到青河坝,青石县县长章免安带人急匆匆地赶来。
章免安已是“两朝老人”,政绩平平,一直呆在青石县,未曾有过晋升。
当年建造青河坝,他亦是在场。
“下官拜见王爷!”章免安额前虚汗不止,闪着精光的眼睛不住地偷瞄在坝上的费大人,
“呃…王爷,这青河坝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不知道?你是县长还是本王是县长?
身为朝廷命官,胆敢玩忽职守致出现重大纰漏,死罪!”刘颢衍冷冷地望向章免安,目光像刀子一样直刺向他,说道。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章免安听在耳里,抖在心里。
凉爽的秋天,章免安额头的汗好似无穷无尽。他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不停地擦拭着,“…没有,怎么会…
…下官是一直在忙着解决灾民的食宿问题,只是还无暇顾及青河坝……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百姓们,请王爷明鉴!”说到最后,章免安镇定下来,甚至眼中隐隐藏着无所畏忌。
宁芝拧了拧眉疑惑,这么胸有成竹?
有蹊跷。
“那异常的接连七天的大雨如注一直没有上报朝廷,看来也是章大人也是因为太忙了无暇顾及?”刘颢衍目露鄙夷的睇了章免安一眼,声音嘲讽。
“……的确如此。”章免安强装镇定,又掏出帕子抹向额前。
“跟你开玩笑呢,别紧张。”刘颢衍忽然春风满面,笑眯眯地看着章免安,声音柔和说道,
“食宿先放一边,先组织百姓们有序撤退至后面的苍山上避难,以免洪水突然泛滥。
苍山上已经搭建好了临时的住棚,食物也不用愁。
章大人,请吧。”
“呃…好好…是。”章免安嘴唇嚅嗫,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在前带路。
“”
“别拉我!老子才不去!”一男人挣扎着大喊道。
“为何不去?”刘颢衍说道,“你不怕洪水?”
“洪个屁!”陈大下意识接道。
看见刘颢衍锦衣玉服一副贵人模样,陈大有些害怕,高涨的气焰突然降下去,眼神闪烁,
“现在已经不下雨了,哪还会有什么洪水!
我的房子又没淹,我在自己的房子里吃好睡好,凭什么要去山上受罪!
我才不干!”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的!这是昭王爷!”章免安又惊又怒,一脚踹向陈大,呵斥道。
陈太大气不顺,指着章免安的鼻子就要张口骂。
见章免安还要再打,刘颢衍抬手制止,看着两人明显熟稔的神情,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
“章大人可是我至交好……”陈大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免安高声打断。
“……没有关系!”
陈大分不清形式,不明白昨天才刚在一起痛快吃酒的好友怎么突然变卦,皱眉递了个眼神给章免安,眼中全是质问。
章免安暗自给陈大使了个眼色示意。
陈大看见后便领会了章免安的意思,识趣地收了声。
“哦?是吗?”刘颢衍不信。
“是的…陈大是我们县里有名的刺头,经常为恶一方!下官经常要审理他的案子才稍微相熟了些。
下官平常会与他接触,其实是下官想拉他重回正道罢了。
大家也有目共睹的,是吧”章免安开始鼓动群众,信誓旦旦说道。
周围的人们一声不响没有人搭话,却也没有人敢否认。
章免安有些尴尬,“…呵呵…他们是默认了…”
刘颢衍没再理会章免安的独角戏。
“陈大,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要不想走,那就只能打晕带走了。”刘颢衍说道,“你选吧。”
这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陈大犹豫地瞥了眼章免安,看到章免安的眼色,陈大才松了口,“我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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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福宫。
“皇上现在生了怪病,病重在床。只要除掉刘景宸,你就可一步登天了!”丽贵妃脸色狰狞,声音因太过激动的而变得尖锐,
“湛儿,这泼天的富贵就要轮到你了!”
刘景湛有些意动,可从小就被教导着要仁民爱物,又使他有些犹豫,
“…现在正是灾祸的节骨眼上,若是刘景宸出了什么事,恐怕会影响到百姓们……”
“妇人之仁!都是些刁民,何须你牵挂至此!”丽贵妃恨铁不成钢,“这就是时机!就是要趁他无力分心时,要他命!”
“母妃,如此不妥…刘景宸已经和太傅结亲,要是被发现,儿臣岂不是要受尽天下文人的笔诛墨伐!”刘景宸还是退缩了。
“你!”丽贵妃气结,指着对方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刘景宸依旧是顽固不化,丽贵妃只得无奈妥协,让刘景湛附耳过来,“既然如此,那就趁他回程路上……”
刘景湛听后眼底亮起了一道光,激动地握紧双拳,“此计甚妙!幸亏有母妃出谋划策!”
“刘景宸,这次你一定逃不过…”刘景湛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熟悉的疯狂。
“”
近日洛都来了许多从福宁州逃难来的难民。他们以为高官云集,能得到照顾或施舍。
结果泰安帝病卧在床,二皇子刘景湛根本不屑于管理此事,导致难民们被驱赶聚集在城西一带。
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要与乞丐抢食。
花姝菡深觉难民们可怜,自发地支起了施粥摊子。一连三日风雨不动,等着打粥的难民们排着长龙。
“小姐你看!是‘姑爷’!”玉荷指着不远处树下的身影,小声和花姝菡说道。
果真是鲁景平!
“他竟也在施粥,真是有善心呢!连施粥都是这么赏心悦目!”花姝菡崇拜地看着鲁景平离不开眼,手里握着的勺子迟迟没有舀上来。
“小姐?”等着的妇人忍不住提醒道。
“!”花姝菡如梦初醒,脸上升起羞赧的红晕,抱歉地笑了笑,“大娘,不好意思啊。”
“我说你怎么突然跑来施粥,没想到是来看姑娘的!”红荔蹦跳着来到鲁景平身边,眼神稀奇。
红荔视线驻足在花姝菡身上,曲肘撞了撞鲁景平腰间,“平哥,那姑娘可真好看啊!!”
鲁景平往旁边躲了躲,“别总是没大没小的。”
见鲁景平不否认,还这般怕人误会的模样,红荔双唇紧抿,目光更是热切,摇头感叹道。
“啧啧啧,可真是奇怪呀!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