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空气沁人心脾,枝桠上的叶子印在地上,已是太阳高照,燕语莺啼,不绝于耳。
忽然,宁芝感受到一道光线射在眼皮上被惊醒,皱皱眉睁开迷蒙的眼睛,向光源寻去。
是在对面的石壁上的小孔射出的,石壁竟然是中空的!
里面有什么?
宁芝眼神警惕,脚步轻缓地向石壁移去,待宁芝靠近,竟隐约听到一阵说话声。
宁芝双手撑在石壁上,侧身附耳全神贯注地倾听。
“你在干嘛呢?”刘颢衍在宁芝起身时就醒了,看见宁芝怪异的动作,出声问道。
刘颢衍休息了一夜除了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听见刘颢衍说话,宁芝伸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朝刘颢衍招招手,又指了指石壁。
刘颢衍疑惑地眯起眼睛,学着宁芝的动作也开始偷听起来。
“.....这矿洞已经塌过一次了,还没处理好呢又让我们来!虽然给多了些钱,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拿享受.....万一要是再塌...”
“....想这么多干嘛,有钱拿就好了....干什么不是用命搏.....”
“.....也是....话说,这次怎么来了这么多以前没见过的人,小李和老张都没看见了....”
“..他俩怂了呗...不过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哪能像咱们这么搏命...”
“...你管人家呢....待会下工喝一个啊!...诶!....大人,您怎么来了...”
声音听着有些飘渺,像是在隧道里的回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后面再说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看来那头说话的人并不在石壁对面,恐怕还有些距离,那这样是不是可以.....
宁芝对着石壁敲敲打打,思考着什么。
突然,“轰隆——”,
石壁被刘颢衍踢出一个大洞。
宁芝扭头眼神中震惊又带着崇拜,眼睛直勾勾盯着刘颢衍,嘴控制不住地微张着,惊呆的说不出话来,双手毫不吝啬的竖了两个大拇指给刘颢衍。
刘颢衍一脸云淡风轻,抬手拍落鞋面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小菜一碟。”
他走慢几步落在宁芝身后,偷偷皱眉用力按了按胸口,小声轻呼,“嘶——”
“........”
石壁后面是一条隧道,越往前走,交谈声越来越清晰,只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是魏见远!”
宁芝蓦地想起了声音的主人,“他怎么在这.....”
/////
太守府。
刘景宸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眉头紧皱,面前是一封封摊开的信件,手指修长干净,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脸色难看,沉声道,
“还是没消息?...魏见远人呢?”
“已经派人找下山的路了,不过山路陡峭,一时半会还没那么快下到....魏见远.....
..有人看见他往城郊附近的矿山上去了。”暗影拱手回禀道。
“动作迅速些......矿山?他去那干吗.....
...备马!去矿山!”刘景宸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厉色一闪,噌地起身吩咐道。
“”
“咱这样能行吗....”宁芝嘴上犹豫,手上动作倒是不减。
只见她利索地穿上矿夫的衣服,从地上摸了两把灰土抹在脸上,还真有些矿工的意味了。
目光一转,刘颢衍也是同样的装扮。
二人自然地回到矿洞,和迎面而来的其他矿夫友好地打了招呼,没人发现异常。
宁芝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矿洞已经没有魏见远的身影了。
“我发现有很多矿夫总会有意无意地围在西边的石屋,好像在保护着什么,我怀疑是....”
宁芝细细观察后,悄声和刘颢衍推测道。
“辎重。”
刘颢衍接上了宁芝未尽的话语,眸色锐利沉着道。
宁芝二人开始装作不经意地向西洞口靠近,异常的举动终于引起了窑头的注意。
“喂!你们俩干嘛呢!还不回到自己的位置去!”身材魁梧的窑头用力向地面甩着鞭子,看着宁芝二人警告道。
“您息怒大窑头!我们只是好奇...好奇...”宁芝低眉顺眼陪笑道。
“不该你们好奇的别好奇!小心我的鞭子不长眼!”大窑头怒目而视,凶恶道。
“....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门口一个矿夫模样的男人脚步混乱地冲进来,高声喊道。
像往热锅里滴了一滴水,顷刻间矿洞内沸腾起来,矿夫们交头接耳。
“什么!!”魏见远闻声从西房屋窜出来,一把扯过来通报的男人,神色慌张局促道。
趁众人六神无主没反应过来之际,宁芝和刘颢衍使了一个眼色,突然暴起向离得最近的大窑头擒去,刘颢衍乘势一脚踹开魏见远,往西石屋闯去。
顿时矿洞内乱作一团,混在矿夫里的死士从身上摸出匕首,一拥而上向宁芝攻去。
宁芝以一挡五,目光凌厉,身形如电,纵跃如飞,抄起脚边的铁锹全力以赴地拖住他们。
洞口响起一连串稳健的步履声,是刘景宸的人来了。
片刻之间,死士一个不留,魏见远肥胖的身子跪趴在地上如同抖筛子似的颤抖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洞内鸦雀无声,只剩下魏见远害怕地呜咽着的求饶声。刘景宸居高临下地睨着魏见远,冷面抬手一挥,就来人将魏见远封口束缚在旁。
“是辎重。”刘颢衍郑重地说道。
刘颢衍一进屋就看到占据了大半地方的盖着黑布的箱子,他一把掀开,发现箱子表面印有军用等字样,被人为刮去了部分,不熟悉的人根本无法辨认得出。
/////
刘景宸传信回京,辎重已找回,将魏见远押送回洛都就算大功告成,宁芝等人准备启程洛都。
“你们看看这封信。”刘颢衍翻出其中一封信,推向二人,示意道。
“六年前?...莽川国的四皇子...竟然也潜入我国了。”宁芝惊讶地说道,“这么肯下血本吗?他应该是皇室的弃子吧...”
“恰恰相反,四皇子乌日和是莽川国皇帝最为疼爱的儿子,受宠至今。
乌日和已经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还是被留在宫中,并且还是住在东宫。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原因还未将他封为太子,但朝中皆是心知肚明。
贞裕五年,西戎与莽川联合攻打我们那一战,莽川国就因为内部问题而退出了战事,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乌日和开始淡出朝中视野,深居简出。
饶是如此,朝中立他为太子的呼声亦是不断。”刘颢衍娓娓道来。
“那看来莽川国图谋很大啊......”宁芝幽幽出声。
三人皆沉默不语。
躲在暗处的老鼠最是让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