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毛,我捡来个包子,是刚才有人掉在地上的。我们分了吧!”铁牛雀跃道,灰扑扑的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
“谢......谢谢铁牛哥。”“小毛”腼腆的小脸同样脏兮兮,嗫嚅道。
铁牛与“小毛”都套着一身不合身的麻布长褂,明显短了一截的衣服露出了手腕和脚踝。
万幸如今还未入秋,否则日子有的难熬!
“小毛”,也就是宁芝,缩在墙角,怯生生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见状,铁牛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你病重被我救下,你也来了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是这样胆小。”
话虽如此,铁牛还是动了动身体,挡住了“小毛”。
小毛当初留了病根,吹不得风。
铁牛看着比小毛壮了一半,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俩同岁。不过就算是壮了一半也于事无补,只是比骨瘦如柴好了些许。
城西四通八达的小巷里多的是如他们一般面黄肌瘦的乞丐。在小乞丐中,他们的年纪已经算是较大了。
宁芝悄悄打量起周围来。
城西一带多为一些穷苦人家的居住地,每日孩子的尖叫哭泣声,父母的咒骂声,鸡犬声,叫卖声嘈杂纷乱,此起彼伏。
有些心地善良的人,有时也会给铁牛他们这些小叫花子们打些水来喝,让他们不至于去喝些脏水。
宁芝想起昨晚小毛的描述:城西越往深处,越是混乱,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避免夜晚经过此地。
许多小型赌坊稀稀拉拉地开在隐蔽的位置,白天无人问津的房屋到了晚上变得门庭若市,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因为是小规模,又交“保护费”,于是这表面的住房而实际的销金窟至今没人治理。
“铁牛哥,你闻到了吗?好香!”宁芝忽然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香气。
“那是郭大娘的卤肉出摊了,可香了!可惜吃不到。”铁牛眼馋地看向卤肉摊。
是卤肉!原来在这!
“等我抓......赚钱了,一定让铁牛哥你吃个够!”差点说漏嘴。
宁芝打定主意抓完人后立马来吃个痛快,顺便带上铁牛一起!
“那我可就等着了!”铁牛笑着答道,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是夜,宁芝和铁牛宿在当初那破庙里。身下垫着铁牛特地铺厚的软草垫,宁芝却没有睡意。
等到铁牛和破庙里的其他乞丐都睡熟后,宁芝悄然起身往破庙外走,再无孱弱之感。
“小毛说的就是这了吧。”宁芝看着那古旧的大门两旁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心道。
这是城西最大的一间地下赌坊。
小毛曾在这做杂役的时候得罪了贵人被打出来了,奄奄一息。
铁牛不知情,好心将小毛救回来。他说,和病重之人一起乞讨会有更多施舍。话虽如此,小毛依然很感激铁牛,认了他做大哥。
小毛说他曾在那见过达巴拉干,宁芝打算先来碰碰运气。
宁芝翻墙而入,落地后往地上抓了把土将脸抹黑,接着夜色的掩护,扮作小厮混入人群。
赌坊老板“细心”地将赌桌就设在宽阔的庭院,方便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却沉迷赌博的赌徒能在庭院就可以斗鸡走马。
宁芝端着摸来的托盘在那群人之中转了转,没有发现达巴拉干。
庭院周围的厢房内也是赌场,宁芝手端托盘,将自己隐藏于人群中,先无声接近东厢房。
接着宁芝很快意识到,在夜色的掩护下,自己这身装扮能在庭院中游刃有余,但要去到厢房里是肯定不行的。
无奈,宁芝只得先在赌坊里转悠转悠,熟悉一下整个布局。
赌坊里除了庭院,东西厢房也是赌场。厢房的私密性较好,宁芝推测可能是为了有身份的贵人准备的。
更深处的地方是主屋,那儿倒是没有被用作赌场,很是安静。宁芝不敢靠的太前,以防被人察觉,只断断续续地听见有人在说话。
偷听无果,宁芝正准备原路返回破庙,只等改日再探。
突然一男子不由分说地撞上来,叱骂道:“你干嘛!没长眼啊!”,又伸手推搡宁芝。
声音湮没在赌徒们吆五喝六的叫喊声中,没被人察觉。
院中昏暗,宁芝看不太清是何人,正要发作,却看见一纸团蓦地掉落在托盘上。
是言六!
宁芝神色微动,忙弯腰讨好道:“是小人有眼无珠,您别责怪。”
来到无人的僻静之地,宁芝借着月光展开纸团:“破庙佛像座下暗格处有一瓶弹指醉,无色无味粉末状,弹指一挥间使人昏迷,还有一把单手弩,只有两发,俭省着使用。
宜慎行止,随机应变,静候佳音。”
宁芝看完,势在必得地挑了挑眉,嘴角轻勾,将纸条小心收好。
“看来很快就能请铁牛哥吃卤肉了!”宁芝神采飞扬地心想。
“”
“宁嵩!你又在书院给我惹了什么事儿!”林晚芸握着一根两指宽的竹条与石桌对面的宁嵩对峙着,眼神冒火,
“整日招猫逗狗斗蛐蛐,要不就是逃学去那什么听音阁听小曲儿!不务正业就算了,今儿个还跟人打上架了!你要上天啊!”
两人围着石桌团团转,鸡飞狗跳。
“娘!不是我挑起的!是那周启京,我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便恼羞成怒地发狂,”宁嵩边躲边愤愤不平地扯声喊冤,“是他先打我的!我不过是还手罢了!”
听完,林晚芸扔掉竹条双手叉腰,气喘吁吁怒道:“那你倒是说说,平白无故,你说人家干嘛!”
见母亲给了台阶,宁嵩就麻溜儿地“滚”了下来,谄媚地扶着母亲坐下,帮她捏捏肩,顺顺气,然后义愤填膺地解释道:
“不是我想说他,是他根本就不干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