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风低下头,刚才,他只是恍惚了一下,根本没看清上面那女子的长相,被她一番言语细问,他更不知如何才好。
玉娘倒是毫不怯场,她轻笑出声,对着大王和汝姜夫人说:“我这兄弟,从前跟着父母长在山里,不怎么见生人,他阿父阿母把他托付给我,让他跟着我在店中好好做事,也学着在大城中的接人待物,来了没有几天,便跟我入宫来了,见着王宫巍峨,大王威严,娘娘天人之姿,真的是晃花了他的眼呢,还望大王与娘娘赎罪。”
听玉娘如此一番说,禺阳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山林小伙,嘴角微翘:“无妨,恕你无罪。”
硕风急忙俯身在地,也不说话。
玉娘娇俏地也跪在地上,头上的玉簪歪歪一斜:“谢大王隆恩。”
一位穿着华丽的宫女走下来,示意他们打开乌木箱,黑鹰打开箱盖,打开的一瞬,站在一旁的硕风好似闻到淡淡的香味,这个味道很熟悉,然后很快,消失了,硕风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或者是乌木自身的味道。
精美雅致的首饰送到案头,汝姜夫人兴致勃勃地一一抚摸细看,大殿的宫人们也伸头看过去,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
禺阳站在汝姜身后,用手掌扶着汝她,陪着她欣赏这一众琳琅满目,时不时也跟着点评一下,他并不关心这些物件,让他珍视的,是汝姜的快乐。
自从去岁平定叛乱,汝姜在没有出过王宫,有尹自此以后称病不再入朝参与政务,隐居府邸。一开始朝中非议不断,那些老臣要求将汝姜赶出王宫的奏呈如雪花般不断向他飞来,,禺阳并不在意这些,自从见到汝姜的第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无论有什么困难阻力,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但是,汝姜不能不在意。
禺阳的爱护,她很依赖,每每他离开自己的殿阁,她就开始在宫中寝食难安,有时候,她在宫中的花园中散步,会听到宫人们在议论自己。
“汝姜夫人现在这么得大王宠爱,真的好羡慕,从前从未听说大王喜欢后宫那个女子,谁知她一进宫,就这么得宠。”一名宫人好不艳羡地叹道。
“哼,谁知道她用的什么狐媚功夫,还是个嫁过人的,丈夫还在,就爬上了大王的床榻,听说她嫁入有尹府后,那位大公子的病症就日益加重,都说是不是她给自己丈夫下了毒,好让他走的快些,真是可怕,一个破落家族的女儿嫁入有尹府,还不知足,有尹大夫人大意了,把她带进宫来,如今好了,儿子封魔不知去向,儿媳妇一步登天,成了踩在自己头上的贵人,自己遇到这位夫人还得行礼问安,啧啧......”另一名刻薄的宫人尖酸地说。
“大王年轻,自小宫中长大,对于宫里循规蹈矩地女子都厌烦了,乍一下遇见这样的女人,见到人都是娇滴滴,羞怯怯地,自然觉得新鲜,过些日子,太后就要为大王选后选妃了,到时候各种颜色争奇斗艳,就没她什么事了,到时候,太后怕是要把她赶出宫去了,到时候东史府就算作为母家容纳她,有尹府大夫人,肯定也不会放过她。”这个说的更过分。
花园里地一众宫人在那里嘀咕不停。
汝姜站在花影下,不说话,只用手紧紧攥紧衣袖。
这些,阿缗听的清清楚楚,她凑到汝姜耳边:“夫人,日头大了,我们回去吧。”
那日回去后,汝姜就病了,在榻上缠绵两个月。
在这期间,为了肃清宫闱,安定后宫,大王命人在宫中设置炮烙刑罚,处置了上百宫人,其中也包括那日在花园中碎嘴的几个宫女。
自此,宫中再也无人敢非议西宫娘娘,因着这威势,大城中的流言也渐渐平息。
叛乱平定后,她的父兄都恢复原职,东史府又重新兴旺起来,虽然老东史德高望重,从前为着据理力谏被太后打压,一门迅速没落,让大城中不少世家同情,但是此次复位,不是因为儿郎们于国有功,却是因为女儿为大王青眼,一个丈夫病入膏肓的女人,却入了宫,上了大王的床榻,逼死了丈夫,反倒让母家得了荣光。
真是妖媚惑主。
比这更难听的风言风语,在这个大城吹了很久。老东史也入宫几次,劝说汝姜离宫,也向大王奏请几回,请大王按照太后的意愿,正式选妃。
“老东史莫非是忘了,被太后罢免后的那些日子,别人口中的虚名与你何干,如果不是你为了图一时虚名,东史府一家几十口何至于在泥沼里讨生活?”禺阳顿了顿,压了压心头的怒火:“还有汝姜,她被迫嫁给有尹府那个病疯子,受了多少煎熬和痛苦,难道你都看不见么?你口中说的那些,难道比一家平安和女儿幸福更重要么?”
这是禺阳对老东史说的最重的一次话,过去,因为汝姜的缘故,他并不忍心责备这位老人,这次,他不得不下重手敲打他了。
“汝姜不会出宫,她会永远在这宫中住下,和我共白首。”禺阳心中这么说。
最让王宫和朝中人惊讶的是,太后从未下旨,也从未对大王要求,要把汝姜驱逐出宫,但是,她也不见汝姜,像是宫中从未有过这个人。
太后唯一要求的,就是让大王选后。
西宫娘娘,虽然不是正宫王后,但是在所有人严重,只是差一个正式的册封礼而已。
大王下令耗费巨资为汝姜夫人兴建新楼台,举宫上下忙碌为夫人准备寿诞宴会,太后还是保持缄默,好像看不见听不到一般,任由禺阳折腾。
大王和太后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
因此此次寿辰,所有人都在猜测,也许太后拗不过儿子,大王会在宴会上宣布立汝姜夫人为王后的消息。
三千宠爱在一身,这么评价汝姜夫人也不为过。
玉娘从众多首饰中捧出一个金丝攒玉凤的头面:“娘娘,只有凤凰,才堪配娘娘今日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