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鲁已唤了一声,硕风看向他,鲁已冲他微微摇头。
硕风哼了一声,停止了动作。
“请二位见谅,我这个兄弟,很爱护姐姐,所以见不得旁人对阿月言语无状。”鲁已冲二人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以后这样的话我不说了就是。”王扞毫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刚才出言无状的是硕风似的。
林伯和王扞转身去看营帐布置得如何了。
看着他们走远,硕风跟鲁已商量:“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往北去?”
鲁已惊讶地看看他,再回头看看那边的王扞,问:“你不是很厌恶那个人?怎么还说跟他一块走?”
“我是很厌恶他不错,张嘴就轻薄阿月,一刀剁了他也不亏。但是,阿已哥,我心里也并没有真的那么生气。”
他往鲁已跟前凑得更近些,生怕别人听到他的话:“阿已个,虽然这个首领看起来像个混蛋,但是你看着一群人和牲口,长期长途跋涉,赶路扎营都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那王扞带着这老老少少,也没有疲累不耐的神态,相反,他很轻松。”
“你的意思是?”鲁已问。
“这个人,看起来放浪,其实很有本事,我在虞父山的时候,看霍叔管理聚落,也没有用很多武士护卫,但是极少发生奴隶外逃的事件——当然,我是例外——聚落里分工也很明细,虽然都是奴隶,但是相比而言,比其他地方的奴隶过的要轻松快活不知多少,所以阿母能带着我平安度过这些年。”
“这个王扞,比霍叔厉害得多,他带着这么些人和牲口四处游荡,不但没有被其他部落抢掠,还越来越兴旺,必然有他的一套。我们现在带着阿月和上甲,去往盘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俩还好,阿月一个女人,上甲一个四岁的孩子,这么走,要走到何时?过去几天我就在想,如果能抓到一匹野马也好,或者其他的,能给他们母子代步的,正想着,就遇到有牧这群人,你说,是不是老天爷也在看顾我们?”
鲁已盯着他:“原来刚才你那阵势都是装出来的,我还怕你跟人家打起来,忙不迭地去拉架......”
“嘿嘿,阿已哥,我也不全是装的,但是那个阵势要充的足。你看,我们四个,就算加上灰风吧,跟着人家一个部落的人,总是要有个让他心里有点发怵,不能说我们跟着他们的大部队,就低声下气赔小心,路还长,不能让他按着我们的脖颈走。”
上面这番话,让鲁已对硕风刮目相看,在虞父山,硕风出手相助,鲁已只觉得他善良,有义气,今天的事情,让他看到硕风敏锐干练的一面。
这小子,差点连他都蒙过去了!
一个小男孩从那边营地跑过来,对他们说:“阿叔们,我们首领和我爷爷,请你们晚上过来吃烤肉。”说罢,又伸长脖子朝后面的上甲看过去。
“离这么近,就没有必要非要叫一个小孩来传话了吧!”硕风大声地朝王扞那边喊着说。
王扞正蹲在地上和部落其他几个男人宰羊剥皮,听到硕风的声音,立马把双手在地上的草皮上蹭了蹭,擦了手上的血迹,站起来朝这边走来。
“近是不假,但是让这小子来邀请下,不是显得我不那么轻浮无知么?”王扞搓着手嘿嘿笑道:“再说,刚才林伯家这小子,想来跟你们这小子玩耍,又有点害羞,所以我就让他传话来了。”
硕风扭过头,没有再理会他。
夕阳西下,营地燃起了篝火,那羊也收拾干净架在火上烤制,已经有一些香味冒了出来。
上甲很久没有吃这样的美味了,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们一起站在篝火边看着烤着冒油的全羊,流着口水。
看着这帮孩子的馋样,王扞捧着酒壶哈哈笑,他也给硕风和鲁已一人一壶:“兄弟们,别客气,今晚敞开了吃喝,这是我从南方带来的米酒,喝不晕,但是味道好,来来!”
他举起酒壶,和两人碰了一碰。
“我听说,再往西北去,穿过沙漠,那边盛产一种叫葡萄的果子,酿出来的酒水甘冽无比,还有果香,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地方的酒都好喝。可惜呀,太远了,我真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喝到那酒!”
“首领走的地方,已经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多得多了。”鲁已安慰他。
“是啊,我王扞自生下来,就是跟着父辈们到处迁徙游走。”他指了指篝火边的那帮孩子:“他们也是,我的阿父告诉我,有牧氏的命运,就是逐水草而生。唉,其实总是这么跑,也不踏实,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此刻,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郑重。
“祖祖辈辈都这么跑,什么时候是个头?虽然不愁吃穿,看着这些孩子,我特别想找一块地方让族里的老人女人孩子安定下来,游走讨生活嘛,我们这些汉子跑就行了。”
他看着鲁已:“阿已兄弟,你是大城人吧?”
他又看看硕风和坐在女人堆里的翟月:“阿风兄弟和阿月妹子,倒是没有大城的口音。”
硕风静静看着王扞:“所以呢?”
“所以,你跟阿月应该是姐弟,阿已嘛,应该是你们的朋友。”说完,王扞得意地晃了晃头:“我猜对了吧?”
硕风没有回答,鲁已则紧张地盯着他们俩。
“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从哪里逃出来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在躲避什么,但是你们不是坏人。”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边的羊肉烤好了,林伯让人把熟透了的羊从篝火上卸了下来,拿着匕首献给孩子们分肉,孩子们一人捧着一片芭蕉叶,仰头望着林伯,为了显示主人们的诚意,孩子们让上甲站在第一个。
翟月和部落里的女人们也熟络起来,一边聊天一边吃着野果子。聊天时有牧的女人们不断发出大笑,而翟月还是抿着嘴含蓄地笑,偶尔才发出咯咯的声音。
硕风看着上甲吃着烤羊肉,糊的满脸油光,他又灌下一大口酒,直接问王扞:“我们想跟着你们部落一块走,你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