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过暗河,几个人继续前行。
上甲宝贝地捧着蟒珠,爱不释手,一路走一路看,翟月责备地拍拍他的小脑瓜,让他看路,他调皮地伸伸舌头,对母亲扮了个鬼脸。
“硕风兄弟,你方才怎么那么快,那么大力量,刚那条大蟒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鲁已佩服不已地说。
“是啊,小叔叔就像是天神下凡,唰地一下就飞到半空中!”上甲跟着拍马屁。
“哎呀,上甲什么时候改叫小叔叔了呀,不是硕风哥么?”翟月打趣他。
上甲又对母亲扮了个鬼脸:“世上哪有像天神一样的哥哥?肯定是叔叔。”
大人听了他的话,都大笑起来。
前面鲁已的话,让硕风沉思起来,当时怎么就那么大的力量,腾空飞跃起来了呢?他回忆了上次跟着霍叔去猎白虎的经历,那时候,年轻人里最灵活力量最大的就是豫辛,那天,他也是腾空跳起来坐在白虎的背上,但是好像都不像今天的自己,怎么说呢,正如上甲所说:天神附体。
当时只是想着要杀了那条恶兽,心头一热,顾不得其他,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抽出了短矛,然后飞跃腾起。
他从来没有跳跃腾起过这么高,也没有下手双矛这么又快又狠过。
有如神助。
上甲一语中的。
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上甲突然大叫:“阿母,阿叔,小叔叔,你们看,前面有光啦!”
硕风抬眼向前望去,是的,看到出去的洞口了,白色的光。
这一路,他们好像走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但是又好像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
走出暗河所在的山洞,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明媚耀眼的阳光。
真暖。
这种复杂的感觉真的奇怪。
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木头生火,烤干衣服鞋子。
同样的一座山,两边的风景还是大不相同的。硕风他们平日活动的地方,深林密集,多小溪流,阳光都是从树枝间隙照进来,只有他们聚落的山洞广场,前面没有遮挡,阳光会足一些。
但是这边,这个狭长的山谷,它是谷底窄,谷的上方开阔,两侧生长的树木也不会遮挡谷底的阳光。
这边山谷,长得最多的就是银杏树,大概是这边的春天来的早一些,树上已经长了很多扇形的新叶。
硕风堆了两堆柴火生火,他特地在一个角落用衣服隔了一个单独的地方,生起一堆火,好让翟月在里面烤干贴身衣物。
三个男人就大大咧咧地在外面,脱光了衣服鞋子,晒着太阳,烤着火,刚刚逃出生天,马上就可以踏上新的土地,虽然未来还不知道如何,但是所有人心情都像这暖烘烘的太阳和火堆一样,明朗。
翟月在隔断的那一边,一面烤着衣物,一面听着三个人的吵吵嚷嚷。刚刚经历了一场自她出生以来第一场大的浩劫,她的内心,这么说吧,此刻,很甜蜜。
她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孩子,两个愿意用生命守护她的男人,现在都好好地,待在她身边。
衣服那边有人咳嗽了一声,是阿已。
他从衣服的侧面递过来一块肉干和一个粟米团:“跑了一夜了,饿了吧,赶紧吃点,我都烤过了,是热的。”
翟月伸手接过,是的,肉干和米团都是热烘烘的。
那边火堆旁,硕风一边嚼着肉干,一边环顾四周。
前面两次单独过来,硕风从来没有留意过这边山谷,那时候怕霍叔和聚落的管事发现,也没有往谷里走很远,他大概知道一直往前,可以出去,但是前面的地势环境,因为临时决定出走,也没来得及提前亲自探察路线,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估计提前探察也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就像在暗河里,来过两次,也不知道里面还有那么个可怕的东西。
硕风自嘲地摇头苦笑,一旁的上甲看到了,问:“小叔叔,是不是肉干太硬了,杠了你的牙?我刚才也是,咬不动。”
硕风的表情由苦笑变为大笑:“哈哈,小甲甲,我可不像你呦,有虫牙,我的牙齿可结实了,比那巨蟒的毒牙还厉害,你要不要试试?来吧,小孩,让我咬一口你嫩嫩的鲜肉饱个肚子吧,啊呜......我是先咬小胳膊肉呢?还是先咬小腿肉呢?啊呜......”
“哎呀,不要,好可怕......”
“啊呜......啊呜......”灰风也跟着叫起来,
两个人打闹的说笑声,小狼的嚎叫声,一起冲破了谷底。
所有的衣服鞋子终于都烤干了,灰风的毛也彻底的干爽了。
不能再耽误了,霍叔和大城来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硕风已经离开了,现在得抓紧时间赶路,尽快赶到屿川渡口,找到船也好,自己动手扎竹筏也好,沿禹河往西南,彻底离开虞父山,离开商国的土地。
几个人不再说话,上甲也安静下来,只有几双脚踩在谷底落叶上的簌簌声。
走了大概四五里路,峡谷往左面拐了个方向,阳光只能照在一边的山壁上,瞬间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硕风把上甲重新扛到肩膀上,孩子太小了,有些体力不支,都挪不动腿了。
灰风跑在最前面,跑一会,回头等他们一会。
又往前走了几里路,突然,停了下来,拱起背,眼睛盯着前方,开始低吼。、
后面的人见到它这副模样,心里直喊不好,应该又是遇到什么怪东西了。
“上甲,抱紧小叔叔,我们一块看看前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硕风拿出了刚刚在暗河里取得的战利品——那对毒牙。
“小叔叔,我现在一点都不怕,你不用管我,我们一起去看看什么怪物!”话虽说的坚定,稚嫩的嗓音里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鲁已也抽出了刀,准备迎战。
扑簌簌。
扑簌簌。
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走过来了,脚步很缓慢,还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