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商公第三次来到之后半年,翟月嫁进了幽戽。
大城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的家乡不一样。
龙山,到处都可以见到连绵起伏的山岭,在西北的硕风下,树木跟着像浪潮一样的翻滚——是的,浪潮,在龙山,翟月从未见过浪花和激流是什么样的,在出嫁来大城的路上,翟月见到了黄河,奔腾轰鸣的湍流飞驰而过,那溅起的巨大浪花,让翟月想起了龙山的树海。
和龙山截然不同,大城及其方圆几百里都是平原,一眼望去,一马平川,只有很远的地方能望见有些零星的丘陵。
以上是翟月最直接的感受,婚礼过后,在大城的生活,让她不适应的感受更多了。
先说说吃的吧,龙山物产丰富,不光猎物丰富,山中各种野珍也有许多,山涧的小溪流中,小鱼小虾烹饪起来也很鲜美。但是大城多以驯养的动物为肉食,素食只有些许野菜等,而且,大城的商人主要还是以肉食为主。
最让翟月触目惊心的,便是商人分食祭品的习惯。
在家中,翟月常常听到父兄长辈说起商族大城的种种,但是直到自己亲眼所见,才知道听闻只是所有真相的一角。
那是商国一个普通的祭节,翟月跟着丈夫鲁擎前来观礼,祭礼隆重又热闹,人人脸上都挂着近似疯狂的表情。
祭台的中心,有一口超大的铜釜,底下点着柴堆,火焰不停地在釜下涂着红蓝的舌焰。
临近黄昏,仪式开始了,一切看起来很正常,很多过程和盘龙很相似,仪式到了中间部分,有两个小男孩被牵出来,被人推搡着走到人群的中央,这两个小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光景,身上都只挂着一片麻布片。
巫师在他们周围跳跃着,嘴里念着咒语,大概跳了三圈,巫师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一把长刀,一下刺进其中一个孩子的身体,那孩子啊了一声,就倒在地上,另外一个孩子吓坏了,还没来的及反应,长刀从第一个孩子的身体拔出,又刺进了他的身体,他也倒下了,两具幼嫩的身体里汩汩地冒出鲜血。
周围的人沸腾了。
巫师用长刀把两个孩子的身体劈开,分裂,然后扔进了煮了沸水的铜釜里。周围的人都红了眼,盯着铜釜。
当看到第一个人从铜釜中捞出肉来,吃的啧啧有味时,翟月不但感到头皮发麻,而且嗓子口一阵翻滚,她大口呕吐了几下,便昏倒在地。
当翟月醒转过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自小照顾她的阿姆坐在她的床边,正搓着手念叨着平安,见翟月睁开眼,阿姆开心地帮翟月掖了掖被角:"阿月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米粥?"
听到吃这个字,翟月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
阿姆拍拍翟月:"好事,好事,我们阿月要做母亲啦。"
鲁挚走了进来,脸上略有不悦。
翟月明白,他这是怪她在祭礼上给他丢脸了。
但是翟月还是开口了:"主君,怎么居然,居然还会吃人?"
鲁挚的脸上抽动了几下:"我们商国的习俗,向来如此,都是祭品,有何分别?"
"可他们是人啊,而且还是两个孩子!"
"夫人累了,好好歇息吧,没事也不要出门了。"
翟月真的没有出门了,她恐惧她看到的那些,更恐惧她为降生的孩子也会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