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风还想劝青女多吃两口,推搡中,青女猛烈咳嗽了一阵,大口喘着粗气。
"咳咳咳,硕风,你不用管我,你要多吃好东西,长得结结实实的,再好好跟霍叔学本事,才能有盼头,咳咳......"
硕风低下头:"阿母,我们这样的奴隶还能有什么盼头呢,能和阿母在一起,平安活着过这一辈子就是很好了。"
"不许你这么说,你身上流着我们大鸿一族的血,每次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你祖父,咳咳咳......你不要灰心丧气,我总是有一种感觉,大鸿氏的神在看护着你,不久以后,有一天,你会成为新的首领。"
阿母总是说这样的话,硕风默默地在心里叹息。常年累月的劳作,压在她心头的压抑和仇恨,每天的思虑过度,拖垮了青女的精神和身体,正应是壮年的年纪,青女已经是满头银发,最近两年,硕风甚至觉得她有点神志不清,总是说胡话,什么先父常常午夜出现,什么天命已定,什么鬼神相助。
硕风知道青女年少遭遇家破,后来又历经坎坷,后来被放逐到虞父山,好不容易将他养大,现在已经有了油枯灯尽的迹象,难免有时糊涂,但是在这里,青女这样经常疯疯癫癫的女人,又做不了多少苦役,除了能拣点碎柴之外,只能每日在洞窟里发呆、在霍叔眼里她已经是个废物,像青女这样的,硕风好几次亲眼看到霍叔命几个壮汉把她们扔下悬崖。如果让霍叔听到她的胡言乱语,硕风害怕,青女也会被抬走扔下去。
所以,只要霍叔下令命人去深山做最危险的追踪捕猎,硕风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甚至不需要霍叔点到他的名字,他只希望,用自己不怕死的献身,可以换来青女的安定稳定生活。
硕风走出山洞,被山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冬天快来了,天越来越凉了。
霍叔还坐在外面的火堆旁,用一根木棍戳着火堆里的木柴,一团火星从里面蹦出来,升起,又被风吹散了。
看到硕风走过来,霍叔冲他招招手,硕风跪在霍叔面前:"大人。"
霍叔用木棍划着地上的泥土:"硕风,挑二十个精壮的年轻人,今晚就随我进山。"
硕风心头一惊:"此时进山,是为了 ......?"
"抓白虎!"霍叔把木棍一扔:"快去,时候不等人,大城的人,没有那许多的耐心!"
硕风不敢再问,立马召集了人手。深夜进山,就是为了早点进入深山寻找白虎的踪迹,通过粪便脚印判断它最可能的盘桓地。但是这又何其容易,猎虎本就不易,何况是白虎。
霍叔在一年多前,在山中远远看到过那头白虎。那时他正带着几个奴隶在山中捕猎野猪,突然,看到林中的飞鸟突然扑棱棱地惊起飞走,接着,听到一声低吼,紧接着一阵像是山风啸过,一个白色的庞大身躯掠过,霍叔赶紧指挥从人趴下,屏住呼吸,直到没有了动静。
对于捕猎白虎,霍叔心里一点都没有底,霍叔很久以前也捕杀过老虎,仅仅只那一次,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正是那次留下的,老虎的利爪从他面部掠过,那一道闪电般的攻击瞬间将他的面部撕开,那一瞬,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这次真的是前途未卜,但是即使是送命,霍叔也得前往,要么,死于老虎的利爪下,要么,死在有尹的铜钺下。
这个结果对于硕风也是一样,就像他自己说的,奴隶,只是卑微地活着,没有未来,能平静地活着,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