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在颈间游离的灼热感将苏若星从睡梦中唤醒,温热,柔软,微痒,苏若星闭着眼,脑袋微动了动,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小懒猪,还想睡?”
苏若星依旧闭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刚醒的声音柔软娇糯:“别闹我,困着呢!”
身后的人将他严严实实抱在自己的怀里,贴在他后背的胸膛温热结实,不安分的唇在他后颈亲吻游走,话音含糊絮絮低语:“可是,我就想要闹你,怎么办呢……”
身后的人说着话,呼吸又开始乱了,苏若星感觉到了危险,忙扭着身子想要逃离席慕的怀抱,身后的席慕身体紧绷,音色沉哑:“星星,别动!?”
苏若星不敢动了,席慕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若星的后颈上,沉而乱,他暗哑的声音在苏若星的耳边响起:“再动,你该起不来了!”
苏若星红着脸,小声嘀咕:“哥,你真是……”
太强悍了!
苏若星简直无语,昨晚他在水雾氤氲中失去了知觉,连做梦都觉得浮沉颠倒,像一艘在大海里颠簸的小船,漂浮在海面上,总没个尽头……
席慕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暗自苦笑,没办法,星星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身体的自然反应,他是真的无法控制!
他叹了口气,今天就放过小家伙吧,毕竟下午还要返校,唉,长假什么时候才放啊,这学期怎么这么漫长呢!
席慕又微微轻叹,拍了拍苏若星的腰:“起吧,时间不早了,苏叔一会儿要来看你!”
苏若星扭头看着席慕:“他一个人吗?”
席慕在苏若星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掀开被子,露出线条流畅的上半身:“当然,在你没同意前,苏家人是不会来打扰你的。”
席慕边说边穿衣服,苏若星看见他的后背有几道划痕,脸上不由一红,那是他的杰作!
席慕穿好衣服,看见苏若星微红的脸,轻笑一声:“怎么?身材太好,看脸红了?”
苏若星微嗔:“哥,你谦虚一点,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席慕慢步走到苏若星的身边坐下:“为什么要谦虚,难道我的身材不好,你不喜欢?”
苏若星瞪着他,你的身材最棒了,我喜欢的要命好吧!
席慕的嘴角又挂上不怀好意的笑:“星星是要我帮你穿吗?我很乐意,就怕越穿越少……”
苏若星忙坐起身,一把捂住席慕的嘴,瞪着他:“你少说点话!”
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苏若星白皙的肌肤,其上的吻痕特别显眼,席慕眼色一暗,苏若星抱着他轻咬他下巴叫哥哥的画面突然跃入脑海,又娇又软的模样,他是真的顶不住……
席慕觉得再耽搁下去,苏若星今天可能又不能顺利返校,他在苏若星的掌心上亲了亲:“不闹你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苏若星看出席慕的眼神又有点变了,不敢再招惹他,便起床洗漱,将自己收拾的规整利落然后下楼吃饭。
苏若星跟席慕刚吃完东西,苏涵就到了,他给苏若星带来一双限量版球鞋,笑着对苏若星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听说你们这些小年轻都喜欢这些,就给你带了一双,还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跟我说!”
苏若星说:“谢谢您,您不用再费心给我买什么,我都有的!”
苏涵看着苏若星,微微叹了口气:“星星,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别拒绝,好吗?”
苏若星看着苏涵,微抿了抿唇,知道他跟自己的关系后,再见面,苏若星心情多少是有些复杂的。
席慕笑着解了围:“都别站着了,苏叔,坐,我去给你泡茶!”
苏涵向席慕微微一笑:“麻烦你了,小慕!”
席慕笑着跟苏涵客套两句,便去泡茶了。
苏涵跟苏若星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言,苏涵静默两秒,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星星,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了,是吗?”
苏若星点点头:“我问过席慕哥,他告诉我了!”
苏涵沉默一瞬,问苏若星:“你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
苏若星定定看着苏涵几秒,点点头,然后说:“我想知道当年你们跟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我的……爸爸……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涵沉默片刻,嘴边扯出一抹笑:“好,原本今天来也是想要告诉你这些的……”
席慕端着几杯茶过来:“苏叔,边喝边说吧。”
放下茶,席慕就想要回避,苏若星轻声叫了一声:“哥,你陪着我吧!”
席慕脚步微顿,看了看苏涵,苏涵说:“没事,你也坐吧,当年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秘密,一切的起因也不过是安安谈了个男朋友……”
一段旧事被苏涵娓娓道来,苏若星跟席慕静静的听着,苏若星表情专注,心潮起伏,苏安安从没跟他说起过的陈年往昔经由另一个人的嘴,在他面前慢慢铺陈开来……
苏涵的声音带着些伤感:“……安安告诉我们她谈恋爱后,家里是很高兴的,她说自己的男朋友很优秀,我们也怀着期待的心情想要见见她口里的那位天之骄子……”
“我们苏家其实并没有门户偏见,一个人若足够优秀,无论他出身在怎样的环境,也掩盖不了他本身的光芒,是珍珠,必然就会灿然生辉,安安说她的男朋友只是一般家庭的孩子,我们认为,那并不是衡量一个人优秀与否的关键因素,这世间,也并不缺乏普通家庭走出来的惊绝大材,他们出众而耀眼,并不比世家的孩子逊色……”
“然而,见到了安安的男朋友后,他将我们心里的想法全数推翻,苏家在利益圈里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做生意,对每个人心里潜伏的欲望再清楚不过,安安的男朋友确实长了一副顶好的相貌,但也仅止于此了,他内心的欲望和野心就差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虽然他以为自己掩藏的足够好,但我们依然一眼便明白了他的真实用心,可惜,安安没有办法分辨……”
苏涵叹了口气,沉声道:“她从小被我们保护的太好,缺乏对人性欲望最基本的判断力,这也是我们最为致命的错误,从小只告诉她世界有多么美好,世界的阴暗面却避而不谈,导致她被男友完美的表象蒙蔽,认为我们对她所爱的男孩子心存偏见……”
苏若星脸色苍白,他以为自己的妈妈跟爸爸的爱情至少是美好而值得怀念的,因为妈妈从没在他面前说过爸爸半点坏话,却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席慕伸手握住苏若星冰冷的手,用掌心的暖意给少年带去慰藉。
“而事情最终失控是在安安发现自己怀孕后,”苏涵眼神复杂的看着苏若星:“她当时怀上了你,以为这会是转机,然而,”苏涵的声音有些艰涩:“我们当时就要带她去医院将孩子打掉……”
苏若星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的手微微颤抖,原来,他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被期待,并让人厌恶的意外!
席慕握紧苏若星的手,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在苏若星的耳边悄声说:“星星,别怕,我在呢,我一直陪着你呢……”
苏涵闭了闭眼:“我们觉得安安当时已经被那个男人彻底迷了心窍,如今她的肚子里怀上了孩子,无疑又多了一份执念,而我们,要将这份执念斩断,将她送出国去,让她彻底跟那个男人分开……”
苏若星不仅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他眼眶泛红,却强忍泪意,席慕紧紧抱着他,叫了苏涵一声:“苏叔,别说了……”
苏若星声音暗哑颤抖:“不,让他说下去!”
席慕轻声说:“可是,星星,你……”
苏若星咬着牙,声音轻颤:“我受得住!”
苏涵歉意的看着苏若星:“对不起,星星,今天让你听见这么残忍的真相,但我觉得你有知晓真相的权利,然后再来决定你该怎么做!”
苏若星点点头:“继续说吧。”
苏涵继续说:“当晚,安安跟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她誓死都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的爱情,当时,一家人都气昏了头,安安,更是一气之下冲出苏家,连夜去找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其实,当晚安安出走后,我们便后悔了,自家的女儿,何苦非要逼她呢?她要生下孩子就生吧,我苏家的孩子,苏家养她们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就算安安未婚先孕,只要我苏家愿意,旁人又能说什么?”
“可惜,安安不知道我们的想法,我们也不知道安安的想法,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她便跟那个男人结了婚,婚礼特别简单,故交好友没有一个人得到通知,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们去接过安安,苏家的女儿,哪有这样委屈自己的道理!”
“但好说歹说,安安就是不跟我们回苏家,还说,她们会靠自己的努力活出个人样来,她要让我们知道,我们错了,她爱的男人,并不是因为金钱利益才跟她在一起的……”
“安安的性子犟,我们当时也被气的不轻,便放任着她没管,想着,总有一天,她吃够了苦头还是会回苏家,不管怎么说,她总要认自己家人的!直到得知她跟那个男人离了婚,我们找上门时,安安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S市,去向不明……”
“苏家出动了人手去找,关于你们母子的最后线索,是人去了西南方,但具体位置不明,那个时侯,一切都不如现在这么方便,就连身份证在很多地方也不是非用不可,可以说,若一个人存心要藏起来,找起来会非常困难……”
“我们也曾派人到西南各个城市去找过,然而,每次都是石沉大海,偌大的西南,要想找两个人出来,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们感觉,安安是存心躲着我们的。”
苏涵用手捂住脸,声音有些哽咽:“安安性子那么刚强,既然她有意躲着我们,我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她,我们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若再惹怒了她,她不要我们了怎么办?至少我们可以安慰自己,等她想通,自己就会回来了!苏家一直在等她,等她有一天带着孩子回来,两位老人暗地里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妈妈经常半夜半夜的看着安安的照片发呆,她总跟我说,安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身体好吗,过的开心吗,孩子的长相应该随安安吧,一定长得很可爱……”
苏若星眼眶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席慕抽出纸巾无声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苏涵的情绪也很激动,抽出纸巾不断擦拭自己的眼角:“从安安带着你消失后,妈妈算着你出生的日子,每年都会给你们准备好四季的衣物,她总说,安安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她的孩子那么小,衣服得提前备上,孩子皮肤娇嫩,得穿柔软舒适的衣服。安安从小没受过什么苦,这么多年带孩子肯定也受了不少罪,也得把衣服给她备上了,她喜欢漂亮的裙子,各种漂亮的裙子都得给她安排上……”
苏家人望眼欲穿的等,总觉得苏安安今年不回来,明年总该回来了吧?每年春节,苏父苏母都会站在门口,固执又期盼,死死盯着门外的路口,总是担心,万一安安回家了,又不好意思进门怎么办?万一安安回来,没看见家里人在等她,失望了,又跑了怎么办?
年年盼,年年空,十几年了,苏父苏母每年春节都满怀希望的等,然后又心灰意冷的流着泪,蹒跚着回屋,摩挲着苏安安的照片,彻夜无眠……
春节,对于别人来说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对于苏家,却宛如凌迟,一刀一刀,专往心上剜……
苏若星的眼泪一直就没停过,他靠在席慕的怀里,悲痛欲绝。
如果说他之前还不知道苏安安的想法,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苏安安哪里是恨苏家,分明是内心有愧,她性格太过倔强刚硬,一直以自己的心态去揣度苏家人的态度,以为当年离家,已经将家人伤透,苏家必然已经将她放弃,多年来,她不提,不想,不看,将自己流放于亲情之外,自我折磨。
却原来,他们都错了,离家的女儿无颜归家,而断绝了回家的念头,等待的家人,满怀期盼,想着自家的女儿终会放下芥蒂,踏着星光姗姗而归……
历经多年,时光荒凉,离人未归,埋骨他乡,那些错过的时光,回不来了,纵有眼泪千行,终究只余凄凉长叹……
苏涵眼角的泪越擦越多:“我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当初就该不管不顾,将人带回来,也好过让你们母子受这么多年的苦,星星,对你妈妈,我是罪人,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我也无颜让你叫我一声舅舅,终究是受之有愧,如今,我将当年的事都告诉你,你怎么做,我们苏家都接受,见不见苏家人,你决定,我们……等你的决定……”
苏若星靠在席慕的怀里,眼睛微有些红肿,声音也不太稳:“我现在无法做出决定,我需要好好想想。”
苏涵点头:“好,你好好想,我们,等你慢慢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