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区已经晚上八点多,几人提前预定了吃饭的地方,席慕将车停好,带着苏若星直接去了包间。
吃饭的地方是席慕他们惯常来的,早有人将茶点准备好,苏若星与席慕坐下,他确实有些口渴了,看见茶水,端起杯子就是一大口,下一秒,他脸色突变,将茶水尽数吐出,张开嘴直哈气,茶水有点烫,苏若星的眼里浮起一层水光,席慕忙抽出一张纸巾给苏若星,急声道:“怎么样?烫的厉害吗?”
苏若星擦去嘴边的水渍,摇了摇头:“没事,哥!”
席慕道:“给我看看!”
苏若星道:“真没事,哥,一点点烫而已!”
席慕不再废话,伸出手,力道适中的捏住苏若星的下颌,将苏若星的脸转过来,凑近去细细检查,嘴唇被烫的艳红,泛着水光,席慕低声道:“星星,张嘴!”
苏若星乖乖张开嘴,口腔完好,内壁微微泛红,问题不大,席慕下意识的噘唇向苏若星的嘴里轻轻呼气,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从某种角度看上去像是在亲吻。
苏若星也感觉到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他身体不自在的微动了动,嫣红的舌尖也随之在唇间微微颤动。
正在呼气的席慕动作随之一顿,眼眸深暗的看着那一截嫣红柔嫩的舌,挣扎的神色又在他的眼里出现,席慕嘴唇微动,离苏若星又近了些,压迫感扑面而来,苏若星有些不安的叫了声:“哥?”
席慕顿住,门口传来脚步声,陶希凯随之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席慕捏着苏若星下巴紧盯对方的样子。
陶希凯脚步一顿,眼神古怪的看了席慕一眼,随即便若无其事的说:“你们还挺快!”
席慕回过了神,转头看了陶希凯一眼,将自己的手收回,淡声道:“是你们太慢!”
又有脚步声传来,方哲和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神色亲密,紧挨着坐下,席慕瞟了一眼他们,方哲注意到席慕的眼神,坐直身体,微微跟男孩子拉开点距离,对苏若星笑笑:“小星星饿了没?”
苏若星的眼神在方哲跟男孩子的身上扫过:“嗯,有点!”
方哲说:“我已经让上菜了,很快的哈!”
席慕拿起一块茶点:“先吃一块垫垫!慢着些!”
苏若星对他哥微微一笑:“谢谢哥!”
他接过小茶点,一口的量,特别适合饭前垫底,苏若星细细嚼着,味道不错,软软糯糯的,就着一口茶水下去,饥饿感总算不那么强了。
今天又是徒步,又是几个小时的车程,苏若星极少有这么大的活动量,他这个年岁,又是饭量正大的时候,此时只觉得又累又饿,还有点困。
菜品开始陆续上来,席慕看着苏若星脸上的疲色,低声对他说:“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今天累坏了吧?”
苏若星点头:“一点点!之前没有这样过,身体有点适应不了。”
席慕笑道:“是我安排的太满了,下次我们再出去就少玩点项目,不用这么累!”
苏若星眼睛闪亮:“哥,我们下次去蹦极吧!我还想试试那个!”
席慕笑的满眼宠溺:“喜欢极限运动?行,下次去蹦极!”
方哲看着苏若星:“小星星,你的爱好怎么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啊?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跟小姐姐谈谈恋爱,拉拉小手,约点小会什么的吗?老跟你哥混,都不知道恋爱的滋味有多美,今后会后悔的!”
苏若星的脸一下就红了:“我们都在努力学习,哪有跟小姐姐约会!”
席慕突然就想到苏若星在营地拒绝那个小姐姐的话,扑哧一下笑开:“姓方的,我家星星上进心强,不如你从小就有谈朋友的天分!”
方哲一顿,瞄了瞄身旁的男孩子:“阿慕,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这样说我吗?”
席慕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别逗我家星星!”
陶希凯笑着说:“你说你惹他干嘛,他有多宠星星你不知道吗?”
方哲作投降状:“有弟弟的人惹不起,吃饭吧!好饿!”
几人迅速开动,都有些饿了,彼此熟悉也不用推来让去的讲虚礼,吃饭间歇,苏若星无意看到那个叫小枫的男孩子跟方哲眉眼相对,眼神拉着丝,勾缠着,黏糊糊的,总也分不开……
苏若星垂眸,实在不是他想看,方哲和小枫就坐在他的对面,眼一抬就能看见两人间的互动,苏若星被迫看了一晚上的眉目传情,好在他对这些方面没有那些大惊小怪的反应,只当自己是观影群众,就着美味,看着表演,苏若星觉得也挺不错。
一顿饭吃完,几人也不多留,都有些累了,便各自开车回家休息,方哲带着小枫一起离去,临别前,陶希凯给方哲挤了挤眼:“注意身体啊,老方!”
男孩子抿唇微笑,方哲笑骂一声:“滚蛋,老子身体棒棒的!”
席慕拉着苏若星快步上了车,苏若星隐约能懂他们在说什么,男孩子对某些方面的事天生是有直觉的,苏若星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的黄暴又复杂……
两人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苏若星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在进入家门的瞬间精神一振,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休闲服,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只开了客厅的小灯,暖黄的灯光为他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柔光,相貌温润俊美,在灯光下看来温雅宁静。
席慕看见他感觉非常意外:“洋洋?”
司洋依然静静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苏若星的身上:“这便是若星?”
席慕点点头,转头看向苏若星:“这是司洋哥哥。”
苏若星叫了一声:“司洋哥!”
司洋微微笑开:“你好,若星!”
苏若星满眼好奇,直觉这位司洋哥哥跟席慕的关系不简单,他心里有些雀跃:是哥的男朋友吧?是吧?是吧!
席慕对苏若星轻声道:“星星,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苏若星知道席慕这是想要支走他,心里有些不情愿,他哥怎么能剥夺他作为一个围观群众的快乐呢?!
但苏若星是个识趣的好孩子,他招呼一声:“那我去休息了,哥,司洋哥,晚安!”
司洋和席慕都微笑着说:“晚安!星星!”
苏若星上楼进了自己房间,有一种围观未遂的失落感,但少年人的注意力转移的非常快,他也实在乏累,便将他哥的男朋友抛之脑后,洗完澡便上床,不消片刻就陷入了沉睡……
席慕注意到司洋有些憔悴,状态有些不太好的样子,他心里明白大概率跟两人之间前几日的矛盾有关系,席慕心情复杂,柔声道:“洋洋,对不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司洋静静看着席慕:“阿慕,我们谈谈吧!”
席慕点点头,低声说:“去楼上吧!”
司洋点点头,也不言语,席慕转身上楼,司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两人进了席慕的书房,司洋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席慕跟他相对而坐:“洋洋,想谈什么?”
司洋静静的看着席慕,也不言语,席慕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洋洋?”
司洋突然微微笑开:“阿慕,当初我说喜欢你的时候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最怕你因为不能接受而毫不犹豫将我推开,那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连陪在你身边的借口都没有了,但听到你说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除了狂喜,便是满溢的幸福感,再也不用偷偷的看着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爱你,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司洋突然提起往事,席慕隐约预感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席慕看着司洋的神色,眼神复杂……
司洋陷入缅怀,神情幸福又带着些悲伤,席慕伸手轻轻抓住司洋的手,他的心里被愧疚填满,将脸埋在司洋的掌心里,静静听司洋继续往下说:“你性格强势,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因为爱你,我愿意迁就你,自己选的人,怎么都是好的,就算你有时的强势会让人难以忍受,但我愿意让着你,你说要做什么便去做,你想要怎么样都随你,但是,阿慕,是我宠坏你了吗?我越来越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了……”
司洋闭了闭眼,神色越见哀伤:“你可以为了新来的弟弟而将我抛在一旁,不顾我的感受,将我们的关系藏起来,可是,凭什么呢?阿慕!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爱恶,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将我置之不顾,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也不能成为被人轻贱的理由,所以,阿慕……”
司洋定定看着席慕:“我爱你!一直都爱!但若只是我爱你,就算了吧!我也有我的骄傲,纵然我爱你到骨子里,单方面的一味付出也不是我对爱情的态度,我一向认为感情是双方面的,有来有往才能明白其中滋味,你就当我现实吧,我已经因为爱你而让你良多,若到最后才发现,我以为的爱情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可是阿慕,一起几年,我最近才发现,你……可能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爱我……”
司洋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慕,最悲哀的也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们过去的这几年算什么?阿慕,你究竟是只有那么点爱可以给别人,还是只能爱我那么一点点?”
司洋的手心有些颤抖,他抚着席慕的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也抖的厉害:“阿慕,我好难受!为什么?若你不能爱我,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若没有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也不会感觉自己如此可悲,阿慕……你对我好狠……”
席慕心里翻江倒海,愧疚,难过,疼惜,不安……纷涌而来,席慕将脸从司洋的掌心里抬起来,起身将流泪的司洋抱进怀里:“洋洋,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我缺点很多,这几年你如何包容,我都知道的!洋洋,我没有不爱你,我知道最近让你委屈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好好的,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们不闹了,好好的,好不好?”
司洋泪眼朦胧,将头靠在席慕的肩头,低声说:“阿慕,你确定吗?你确定你爱我?我是个俗人,有付出就必须要有回报,若不能得到相应回报,我就是会斤斤计较……”
席慕抱住他的手臂紧了紧:“不只是你在爱我而已,我也在爱你!洋洋,你应该能感觉到的,这几年我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你的感受最清楚,它骗不了人的!”
司洋当然清楚,他不是傻子,若真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爱席慕,两人是走不到今天的,正因为知道席慕也爱他,他才有底气这么做,席慕性格里的强势他知道,同样也知道对方最吃哪一套……
司洋双眼微闭,纤长的眼睫挂着泪,头靠在席慕的肩上,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结果在他预想之内,这样,很好……
席慕的眼神明灭不定,良久,终于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让一切回到正轨,让差点走偏了的人重归爱人身边,这是最好的局面,不是吗?
两人静静拥在一起,司洋的身体动了动,手臂环上席慕的颈项:“慕,这两天带若星去哪玩了?”
说起这个,席慕心里的愧疚更重,他简单掠过话题:“露营。”
司洋在灯光中微仰着脸看他,眼里还有未干的泪痕,席慕将唇贴上司洋的眼,舌尖卷走他眼睫上的泪,慢慢下滑,最后贴上司洋的唇……
两人好几日没见面,司洋又太热情,席慕深藏几日的暗涌被勾缠搅弄,顷刻间,便星火燎原,烧了个天翻地覆……
苏若星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下楼,就看见司洋坐在餐桌前喝牛奶,苏若星笑着招呼道:“司洋哥,早!”
司洋也微笑着看向他:“若星,早!”
苏若星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没看见他哥,他昨晚半路歇下的八卦之心复又苏醒,他挨着司洋坐下,小小声的问:“司洋哥,你是我哥的男朋友吗?”
他这一记直球让司洋微微一怔,但随即又笑开:“你不奇怪吗?或者……感觉难以接受?”
苏若星不解的问:“有什么好奇怪的?恋爱自由,男女通用!而且,恋爱是你们两人的事,哪轮得到别人说什么,接不接受都不要紧,你们相爱才是最重要的!”
司洋没想到苏若星的性格这么可爱,他原本心里对苏若星的那点不满顿时淡去,他笑着说:“若星,你的看法很酷!”
苏若星眼神晶亮:“真的吗?可是我妈妈一向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呢!所以,酷的其实是妈妈!”
司洋也点点头:“你的妈妈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
苏若星眼神一黯:“妈妈她确实很了不起!”
司洋心里知道自己触动了苏若星的伤处,忙递给他一杯牛奶,轻声道:“你好好的,你妈妈会很开心!”
苏若星接过牛奶,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谢谢司洋哥!”
大门传来一声响,跑步的席慕回来了:“你们起来了?”
苏若星转头看向他哥:“哥,快来吃早餐!”
席慕走近餐桌笑道:“你俩先吃,我很快就来!”
说完,他转身上楼,眼神隐晦的看了苏若星和司洋一眼,见他们相处自然,便快步上了楼。
司洋边往吐司上涂刘嫂自己做的果酱,边问苏若星:“新同学们都怎么样?好相处吗?”
苏若星道:“他们都挺好的,很热心,特别好!”
司洋点点头:“那就好,如果学校有事,回家一定要说哈!”
苏若星点头:“知道了司洋哥,别担心我!”
席慕动作很快,几句话的功夫,便从楼上下来,在餐桌旁坐下,眼神在司洋跟苏若星之间扫过,喝了一口咖啡定了定神后,觑着苏若星的神色,轻声说:“星星,司洋哥哥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太意外哈,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怕影响到你,当然,现在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聊聊!”
苏若星不解的看着他哥:“为什么怕影响我?我先还在奇怪,哥你这么帅,为什么没谈恋爱呢!”
司洋吃着东西,看着席慕的神色,笑而不语,席慕疑惑的问苏若星:“你不好奇吗?男朋友!两个男人谈恋爱!”
苏若星奇怪的看着他哥:“有什么好奇的?妈妈说过,这世上所有真挚的感情都值得被尊重,两个男人也不例外!”
席慕看着苏若星,无言以对,半晌,由衷的说:“苏姨真是了不起!”
苏若星笑的露出小白牙:“是吧,我也觉得!”
三个人的早餐,看上去特别融洽……
苏若星这两天在外露营,没顾得上看自己带上的学习资料,下午返校,苏若星吃了早餐就上楼抓紧时间学习重点,有不懂的地方,就拍下来发到张浩轩建的学习群里面,大家一起交流学习,苏若星觉得还挺有意思。
张浩轩建的群是小范围的,只限几个熟悉的人,谢谊航也被苏若星拉进了群里。
张浩轩在谢谊航面前很怂,建群时不敢跟谢谊航提要求,苏若星看懂了张浩轩渴望的眼神,二话不说便将谢谊航拉了进来,张浩轩原本以为谢谊航那么高冷一男的,进来了立马就会退出去,但谢谊航好像对苏若星的容忍度特别高,虽然不在群里说话,但也不退,就躺在列表里面,不言不语。
苏若星发了一道物理相关的题进群,他有点拿不准这道题,他刚一冒泡,张浩轩就跳了出来:「苏若星,你假期在干嘛呢?现在才冒泡!」
苏若星:「跟我哥出去露营了,亲爱的朋友们,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拿不太准!」
张浩轩:「我也有点卡这道题,哪位大神知道,求解!」
还有几个同学也在嚎叫:「这题肯定要考啊……公式套用总是不对啊,谁懂这种痛啊……」
群里一阵哀嚎,高冷大神谢谊航默默将这道题的解法发了上来,群里静了几秒,然后就是顶礼膜拜的各式图片,一水的:「谢谢大神,大神万岁……」
苏若星看着那道题的解法,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公式套用错误,怎么计算它也不会有结果啊!
手机突然震动几下,谢谊航给他发来私信:「露营好玩吗?」
苏若星:「还挺好玩的,我很喜欢!」
谢谊航:「感觉到了,先学习吧,下午见!」
苏若星:「好的,下午见!」
苏若星在楼上学习,席慕和司洋也没出去,他们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偶尔相视一笑,偏头轻吻一下对方的唇角,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仿佛这段日子的暗涌从来没有过,抑或只是被人为藏匿,隐在暗处,不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