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皱了皱眉。
他记得当时这小太监不是伤了腹部来着。
怎么现在转移到臀部了?
难道是他记错了?
呆愣瞬间,帝俊语气关切又疑惑。
“怎么回事?这是旧疾复发了?那时被逆贼所伤,竟然到现在还没好?朕的御医都是吃干饭的吗!来人,传御医!”
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赶忙下跪磕头。
“陛下!奴婢只是身体不适,就不必……传、传御医了吧……”
“这怎么行!怎么说你也护驾有功,朕可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流血?!”
小太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拒绝反倒引起了帝俊的注意,他眉眼间不禁露出几分薄怒。
不由分说地传来了御医。
小太监见帝俊下令,吓得瑟瑟发抖。
一时间捂着屁股,不知如何是好。
御医一来,朝着他步步逼近。小太监失魂落魄,下意识竟是想要逃窜。
帝俊直接挥手命侍卫将他拿下,按住那不安分的四肢。
心中愈发奇怪了。
难道这小太监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御医还当是小太监受宠若惊,乐呵呵地劝了句。
“陛下宅心仁厚,体恤下人。你这个小太监,再不识抬举可就不好喽!”
小太监咬着唇不回答,只一味缩着被攥住了手腕。
那手腕,细白的过分。
御医把了半晌,心叫奇怪。
他稀奇地皱了皱眉,不信邪地摸了一遍又一遍。
“噫……奇了怪了,这脉象,不对劲,不对劲啊!”
“是哪里不对劲?别卖关子,快说!”
帝俊催促道。
御医捋着胡子,老脸皱成了一团。
最终还是老实巴交地回答。
“脉象细快,阴虚内热,乃月事不调之症。开些人参、黄芪、丹参、益母草、白芍等慢慢调理便是。”
这……
帝俊眼眸一敛。
瞪向面如死灰,抿唇不语的小太监。
然后挥挥手屏退了御医,出声呵斥。
“庸医!胡闹!这太监怎会有月事!又不是女子,怎么连这都看不准!”
御医满脸无辜。
俩眼一转,躲闪的眼神似乎已经洞察了某种真相。
随后压着嗓子悄声道。
“陛下,说不定这太监不是……”
“还不退下!”
帝俊瞪了他一眼,御医才噤声,收拾药箱,一溜烟跑走了。
帝俊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陷入了沉思。
古代女太监的轶事,他也曾略有耳闻。
经历幽闭之刑,堕下羞秘骨,堵住牝户,方成女太监。
疼痛不亚于太监净身。
不过……小乐子的情况,完全不是受过幽闭之刑的样子。
帝俊垂眼俯视。
金銮殿内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
小太监匍匐金砖下。
眼见事情暴露,她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
完蛋了。
事情败露,是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太监没有九族。
可她却还有几个亲戚残留人间。
被杀头的血腥场景已在眼前呼之欲出。
“你,为何假扮太监入宫?”
半晌,随着帝俊冷冽的发问,一个青瓷杯盏狠狠掷砸碎在小太监身旁。
蹦起的碎片割上了她的脸颊。
划出道道血痕。
小太监浑身冷汗,一动不动,浑身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甚至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你究竟是谁?”
小太监咬咬牙,没忍住泪意,大滴泪水砸在了冰凉金砖上。
“奴婢不能说……”
“不说,那就是来卧底的反贼!拖下去,杖责一百!”
听着帝俊那残忍的冷哼,小太监的脸绿了。
她本就是个柔弱可欺的性子,被帝俊一吓,便瘫软在了地上。
开口哀嚎。
却还是避重就轻。
“奴婢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昭!绝没有半点忤逆之意!”
帝俊见撬不开她的嘴,直接对身侧的李公公发难。
眉间一怒,厉声呵斥。
“敬事房和宫殿监督领侍怎么给这小太监验身的!都活腻了么!简直就是胡闹!”
李公公从方才就发觉大事不妙,颤颤巍巍地看着眼色。
这下被皇帝一吼,更是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骨头砸到金砖上砰的一声,令人听着都觉得牙酸。
“陛下,奴才也不知啊!或许是御医误诊了?!”
李公公满头大汗,暗叫不好。
接着就连连叩头讨饶。
帝俊见二人如同串通好了般,满嘴谎话,不禁冷哼一声。
“来人,上刑!”
刹那之间,李公公被冲进来的侍卫们扭着膀子拿下。
荆条重重鞭笞数下后,李公公满脸大汗,一张阴柔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的可怕。
臀部连同后腰都被鲜血浸润,惊悚可怖。
他却仍是咬紧牙关不说。
反而是没被打的小太监终于忍不住,凄厉哭喊起来。
“别打了!我招!我招!是我求李公公把我扮做假太监,进宫侍奉谋口饭吃!都是奴婢的错!”
李公公见她招了,只觉恨铁不成钢,一口气憋在胸口,死狗一般晕厥在了地上。
帝俊面上毫无触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听小太监交代事情的经过。
大祈国侍女只招清白良家子。
侍女毕竟是后宫预备军,审核比太监严苛的多。
反而太监多是战俘受宫刑阉割。
少部分是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自愿进宫伺候。
在敬事房有些人脉,还有慢混过关的机会。
小乐子是乱世流民,颠沛流离,爹娘都饿死了,早就没有了家。
她一路当乞丐,却因为容貌姣好,身体瘦弱,找引来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眼见着即将被人牙子倒卖到青楼里,她只好半夜偷跑,赶赴祈安城投奔远房亲戚李公公。
李公公不能有子嗣,因此也顾念了几分旧情。
他手下正缺个亲信,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偷摸让小乐子进了宫假扮太监。
当时小皇帝昏庸无度,宫廷混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侍卫婢女私通、偷盗倒卖的事情都懒得管。
更不会有人盯着他一个卑微低调的小太监。
于是便也抱了侥幸的念头。
这太监一当,就是五六年。
帝俊长叹一声。
“荒唐。”
小太监咬着唇不语,将头磕得淤青一片。
“算了。念在你舍命救主的旧情,朕不追究,赏你一笔银子,出宫生活吧。”
小乐子鼓起勇气抬起眼,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奴婢该死……”
小太监满脸泪痕,一个巴掌连同一个巴掌往脸上招呼起来。
企图通过自虐的方式博得陛下的怜悯。
那清秀的面庞瞬间红肿一片。
凄凄惨惨,煞是可怜。
帝俊摇了摇头。
“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