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只是往嘴里扒了两口米饭,就径直回到卧室,又匆匆洗了个澡,准备抽根烟稍稍休息一会,等会还要安排一群孩子的住宿问题。
“砰砰”,敲门声响起。
“进吧,门没锁”,看着推门而入的林乐乐,李致有些不自然的把嘴上的烟掐灭。
“你手受了伤还是赶紧处理一下吧”。
“哦,没事”,李致看着手上开始结痂的血痕说道。
林乐乐却充耳不闻,把手里的一个药箱打开,先拿出碘伏从内到外呈环形给李致手心做了消毒,又用纱布开始一丝不苟的包扎起来。
李致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两缕刘海左右轻轻得摇动着,而林乐乐也只是聚精会神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就像哪家医院里值夜班的小护士。
“谢谢”,两个字的发声很轻,但骤然打破了永恒般的宁静。
“什么?”李致有些不解。
“谢谢你救回了这群孩子,我很喜欢他们”,难得的,李致在林乐乐眼神里发现了一些冷漠以外的情绪。
“不要谢我,因为我不是个好人,我也有我的打算,况且吴成没能带回来”,李致用包扎好的手轻轻握了握拳头,感觉没有影响正常的活动才站起身,阻止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林乐乐。
“咱们去看看他们吧,十三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好照顾的”,然后就往外走去,刻意不去谈论这个话题。生平最讨厌枷锁,正义也是枷锁。
客厅里,老李正和已经吃饱饭恢复了精神的孩子们说话,“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小个子甜甜的喊了一句:“爷爷,我叫郑天。”
老头子一阵大笑“来,小天天,让爷爷抱抱,爷爷也有小外孙呢。”
“那爷爷,他在哪儿呢?” 郑天的问话让老李不禁有些落寞,“他啊,他和妈妈在一起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顿时整个气氛都有些僵了起来,几个孩子眼睛一红正要发作,李致赶紧走上前大声对老李说道:“老李,时候不早了,你先带孩子们洗洗澡,然后让他们都睡楼上,以后晚上我在下面睡,你和虎妞在上面照应着孩子。”
老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开始带着孩子们往浴池里走,一楼有个大浴池,二楼四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浴,几个孩子一个房间,不到一会儿就笑闹起来。
十三个孩子只有一个是女孩,想必小女孩们的慌乱和柔弱成了当初逃生中最致命的缺点,所以幸存率极其的低。
而最早被李致背上来的也是她,约莫十四岁,已经饿的昏了过去。
只喂了些粥掺着奶粉,被虎妞擦了擦身子换上浴袍,现在正躺在虎妞的屋子里睡觉。
李致坐在杯盘狼藉的餐桌旁,盛了一碗米饭就着剩菜冷汤,大口的吃了起来,直到锅里最后一粒米被李致添干净后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厨房,原来保姆住的小间里倒头便睡。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李致都早出晚归,游荡在太平山和村落之间的地域,且只有一个人。
孩子们在恢复身体,而林乐乐和老李在各个别墅中又搜刮了不少衣物,修修改改就到了孩子们身上,越发的精神起来。即便最弱的那个小女孩也变得面色红润,和林乐乐一天到晚形影不离。
就这样,每天林乐乐会带着一群孩子跑跑步,聊聊天,做做游戏,唱几句歌谣,顺便挖挖野菜,但都在最安全的范围内。
而这一个星期,李致都在不断的变换位置,蛰伏在不同的地方观察周围的环境变化,遇到机会也会发疯般的屠戮小股的丧尸群,用刀斧碎头裂颅,在生死边缘重复着搏杀的技巧。
甚至深入到已成为废墟的东水村,一边静悄悄的清理零散的丧尸,一边捡漏。
烧的只剩铁器部分的锄头,铁铲,村里屠户家的剔骨刀,砍刀几把,村里用来吸引游客特制的当年砍鬼子用的厚背大砍刀以及红缨枪几把,还有埋在水泥地下室里的粮食也发现了几处,被李致零敲碎打的运回去了一部分,剩下的做好了伪装暂且不动。
另一个让李致惊奇的是,从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尸变的家畜,而偶然一次李致在荒芜的庄稼地里倒是看到了一只与野猪类似的动物,并没有尸变后的腐败,但体型变大了一圈,尖尖的獠牙使李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的褪去。
唯有暗暗庆幸,在早年间,太平山上的大型野兽就已经被屠宗灭族,末世前,本就是水资源匮乏的省域内,连长满野草都是奢望,风景好的地方不是盖别墅,就是游览区,什么老虎、熊之类更是生灵绝灭,所以迄今为止他们还没受到过过于凶恶野兽的侵扰。
这天,李致没有在外出巡,天还未亮,就挨个敲门把除了小女孩外的所有少年都从床上提了出来。
“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到楼下大厅集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致望着十二个睡眼惺忪的少年厉声喝道。
十分钟后,李致坐在楼下的真皮沙发上,一副冷冷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站成一排的少年,十二个人噤若寒蝉,对面前的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感情复杂。
他们看到过男人与丧尸搏斗时的残暴,感受过男人背着他们过河上山时的温度,却从未体会到长辈般的关爱。
这个男人从救过他们之后就早出晚归,即便见了面也不苟言笑,坚毅的脸庞,凌乱的头发,满嘴胡茬,不修边幅,如同野兽般的眼神中涌动着择人而噬的暴躁。
每个人都保持沉默,甚至在二楼走廊并排站着的老李和虎妞都未出言询问。终于,缓缓的,李致拿起了斧头举了起来,清晨的一丝光明透过窗子照在上面,依旧不能让暗黑色的斧头生出一点温暖。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李致幽幽的问道。
所有少年惊慌的躲避着与李致视线有所交集的可能,不断的把头低了又低,就像以前在学校犯了错误面对老师那样,只是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