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三人同样看到了如此不合常理的一幕，章思萌眨巴眨巴大眼睛，恍然道：“难道又是周可儿？”
“周可儿……”文欣然只觉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科学世界观开始出现裂缝，即将坍塌。
他自己的变异可以用科学解释，是黏菌诱导下的肌肉纤维的异常增殖。
也只有现在这种高氧浓度的空气才能驱动如此高密度的肌肉纤维。
甚至江鸣的感官强化也能够解释，那是神经灵敏度的增强。
可是眼前发生的情况……
接着就听见章思萌对着下方吼道：“江鸣你愣着干啥？上来啊！”
江鸣先是看向周可儿，像是征求意见一样，而后见周可儿点头一笑，他才转身重新攀上陡壁。
这次倒是出奇地顺利，白蚁也没有往上爬。
在顶上，章思萌和文欣然合力把他拉了上去，甚至楠楠也拽着江鸣的衣服，拉了一把。
远处的地陷已经接近尾声，慌乱的白蚁重新恢复秩序，一些不幸被波及的动物正在被白蚁围攻，逐渐被分解为零散的肉块。
劫后余生并没有让他们感到喜悦，反倒是所剩不多的物资让他们开始忧心以后的处境。
食物只剩不到十包肉干，衣服只抢救下来几件厚实的，好在武器和一些常用的工具都被江鸣给拿了下来。
气氛沉闷，章思萌挤出笑容，活分道：“坏消息是我们不得不重新开始了，好消息是，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都别这么垂头丧气嘛！”
江鸣抬头，“我只是在想我们该去什么地方？”
文欣然倒也没有多少伤感，沉思道：“眼下可能只有重新返回城市。”
“一来城市里容易找到栖身之所，二来，城里不会有大片的森林，凶兽也会少很多，而且也不至于找不到猎物。”
“最主要的是，可能幸存者已经发展出了基本的秩序，重返人类社群，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并没什么意见，只希望他们能友善一些。”说话间江鸣开始收拾东西，他用一件兽皮大衣当做包袱布，装了些东西背在身后。
“走吧，晚上的林子不安全，至少要走到空旷的地方才能停下来过夜。”
其他人也收拾收拾东西，跟上江鸣的脚步。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尤其是在树林里，天黑得更快。
他们的手电倒还能使用，不至于像原始人那般举着火把赶路。
江鸣和文欣然一前一后，把两个女孩儿护在中间，周围时不时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嘶吼，以及一些可疑的响动。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几句话，心情说不上沉重，压在他们心里的更多的是迷茫和不安。
短短一个小时的路程，却像是一整夜那般漫长，他们终于是赶到一片开阔地，这里以前有个小镇子，现在则是一片废墟。
镇子还是被各种植物给占据，但稀稀拉拉，并连不成片，被道路、水泥地或者是房屋废墟给隔断，高度最多也就三五米的样子。
一些残垣断壁表面被黏菌给消化之后，竟能屹立不倒，刚好能作为暂避的地方。
他们找到一个水泥板坍塌搭成的三角洞穴，清理掉里面尖锐的石块，把大衣铺好，便是简易的窝棚。
两两组队捡了些干柴火回来后，江鸣用燧石引燃了火堆，暖意瞬间驱赶走了严寒，也将黑暗给稀释了些。
几人就着火堆简单烤热了肉干，自顾自地吃着，除了咀嚼声，周围似乎还有老鼠的窸窣。
“哎，活着可真难。”章思萌用手撑着下巴，嘴巴如同骆驼吃草一样咀嚼着颇有些韧性的肉干。
“人为什么要活着啊？”江楠楠歪着头好奇道。
她现在对生死还没有什么概念，但也懂得了些东西，比如她的父母并不是出差了，而是死了。
“活着，就活着呗！”章思萌也不知作何回答，“古往今来那么些哲学家吃饱了没事干就会思考这个问题，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话题一被引燃，原本沉闷的气氛被打破，“或许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本身。”
“活着就是在受苦，那么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受苦咯？”章思萌撇撇嘴，不敢苟同文欣然的话，有些中二道：“上帝啊，女娲啊，真主什么的，祂们创造出我们，总得赋予我们些重大使命吧！”
文欣然推推眼镜，颇有学术范地说：“从生物演化的角度来看，生命的出现是各种巧合的集合，并不是由谁创造的，包括人类这种智慧生命的出现，也能找到完整的演化路径。”
“那黏菌又是怎么回事？”章思萌抓住关键点，“不觉得黏菌的出现就像是冥冥之中那位的手笔吗？寒武纪一样，现在也一样！”
她越说越起劲，手也跟着比划，“就像当年上帝降下大洪水，先是审判清洗人类的罪恶，然后带给人类新生！！”
“至于终极目的是啥？刚不好以后就知道。”
文欣然眸子一沉，没有再说话。他不禁也开始认为背后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一切，包括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时间洪流中的必然。
章思萌歪头看着水泥板缝隙间透出的天空，天空像是一口大锅盖过来那般漆黑，她原以为没有城市灯光的污染，每个夜晚都能看到璀璨的银河呢。
接着一声哀叹，“哎！如果我是没有智慧的动物就好了，天天吃喝拉撒睡，就不会想这些破事！”
随后她看向角落里沉默的江鸣，好奇道：“江鸣，你怎么看？”
江鸣淡淡蹦出几个字，“先活下去，其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