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我都我一言不发,躺在床上默默的捋时间线,发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四皇子的刺杀,如果现在三皇子已经经历过刺杀了,那么他就是去过现代的,反之就是他还没有去过现代,所以不记得我。
傍晚时分,父亲来看我了,知道我腿没有摔断,他脸上的担心少了几分。
我知道今天发生这种事情,定是让父亲颜面有些丢失。
不过父亲看在我腿受伤的份上,也没有过多的责备我,还给我带来了李婉儿爱吃的糕点。
“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绿豆糕。”
父亲将糕点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拿起一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我自知今日自己闯祸了,所以在父亲面前乖巧的很:
“父亲,今天是女儿鲁莽了,给您丢了脸面。”
我本来等着他的一顿责骂,没想到,他却开口说:
“小时候你调皮,在院子里看到我在练枪,便学我,在桌子上蹦来蹦去,结果摔了下来,疼得直哭,我怎么都哄不好,结果你母亲拿来一块绿豆糕就把你哄住了。”
我讶异的看着手里的绿豆糕,原来这是李将军哄女儿的一种方式。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他,这个人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没想到在女儿面前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今天他在外人面前虽然对我斥责,但在私下却又来安慰,这是老父亲对女儿满满的关爱。
而我印象中古人对孩子都是克制的父爱。一时间我有些沉默,这也让我知道眼前的这位在外面虽然是威严将军,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并没有那么严厉。
这么好的父亲,却有这么顽劣女儿。
我低着头说:
“女儿这些日子总是闯祸,定是让父亲失望忘极了。”
父亲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大概是他从未见过如此乖巧的李婉儿,看我这样他开怀一笑:
“哈哈,这是知道错了?”
“嗯,知道错了。”
我带着撒娇的语气说。
接下来,他便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那你来说说你错哪儿了?”
我感觉自己此刻在他眼里像一个三岁的孩童一般,犯了错之后,要父母询问,你知道错了吗?还要引导孩子说错在哪里啦?以后会不会改呀?
我低头尴尬的抠着手指甲:
“我不该在禁足期间惹是生非,更不该在摔下之后还拉着三皇子胡言乱语!”
父亲欣慰的说:
“嗯,这次认错态度还挺好!”
“那看在我如此真诚认错的份上,您可以让外祖母解了我的禁足吗?”
父亲拿手指着我摇了摇头:
“我说你这会儿怎会如此乖巧?以往犯了错,可是从来都不会认的。”
“那我这禁足能解吗?”我问。
“怕是你祖母就是想关你也不行了,过几日胡人使团就要来了,皇上特召会宴当天让你也去。”
“什么?皇上让我去干嘛?”我有些惊讶。
“你怕是忘了收缴胡人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可是皇上亲封的昭武将军!”
父亲一脸的骄傲。
啊?惊掉了我的大牙,她居然有封号!还是个将军!我只知道这李婉儿以前是个闯祸精,没想到还有点本事在身上,瞬间感谢起以前的她。
短暂的留白之后。
我问道:
“父亲,三皇子这个人怎么样?他与四皇子关系好吗?”
“三皇子虽贵为皇子,但却为人和善,谦卑有礼,十四岁封了府邸,十六岁便同我上战场,北疆一战之后,更是被陛下赐封号为掠王,人人敬重,与太子还有四皇子之间的关系都还算融洽。”
父亲顿了顿,又说:
“我听展恒说你也向他打探过三皇子,怎么?是单纯的对他感兴趣还是喜欢他?要不要为父向皇上帮你求个婚赐?”
我呆呆的张开嘴,支支吾吾地摇着头道:
“不是,父亲莫要胡说。”
我被他这番话说的有些脸红。
他却认定般的说:
“嗯,看来是真的了,女大不中留呀!”
这时候,春丫将晚饭端了进来,父亲嘱咐我好好吃饭,便起身走了。
祖母知道了皇上的特召后,自是万分高兴,特意为我置办了件衣服,让我在会宴的时候穿,还给了我些银两,让我再挑选两件自己喜欢的。
歇了五天之后,我感觉腿好的差不多了,便同春丫去取衣服。
现下已入秋,天气不再燥热,阳光暖暖的照着,小风柔柔的吹着,春丫跟在我后面一蹦一跳,小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甚是可爱。
而我则是好奇的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摸摸那。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人流涌动,街边有个人背着一扎糖葫芦路走叫卖叫卖,春丫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眼瞅着卖糖葫芦的从我们身边过去,馋的春丫直流口水。
我笑着喊停了卖糖葫芦的人,把荷包递给了春丫,让她去买两串糖葫芦,她高兴的接过荷包付了钱,挑了两串最大最红的,然后将其中的一串递给我。
我笑笑说:
“我不吃,都是你的!”
“真的小姐?你对春丫真好!”她一脸的开心。
说完,便将一颗大大的红果塞进了嘴里,然后对我憨憨一笑。
“你慢些吃,小心噎住!”
我感叹这丫头真好哄,两串糖葫芦就高兴成这样。
逛了好几个店铺,我都没有挑到心仪的衣服。
正走着,春丫忽然拉着我,指着面前的一家店说:
“小姐,尚品阁到了,老夫人给你订的衣服就在这里!这里面也卖衣服,你不妨在这里挑两件吧。”
我看向金色的牌匾点点头,然后就进了店里面。
果然,这里的衣服比前面看到的其他几家样式都多,而且款式新颖,做工也很精细。
春丫将订货单交给店家,店家忙去里间拿出了一件衣服。
这是一件缎底绣花百蝶裙,上面的蝴蝶绣的栩栩如生,整件衣服充满青春活力又不失端庄大气。
店家满面殷勤:“这件衣服今天早上才赶制好,用的是上好的缎子,上面的蝴蝶可是出自洛都第一绣坊绣的招牌绣娘武盈盈之手。”
我没听说过那武盈盈,不过这上面的蝴蝶绣的确实极好看,针线细腻,色彩分明,好像这一个个蝴蝶都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想必她定是洛都城里甚有名气绣娘。
我也很满意这件衣服,便说:
“衣服做的确实很好,很合我的心意。”
店家道:“姑娘,要不要进去试试?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拿起衣服在身上大概比划了一下说说:
“先放着吧,等一下我再挑个配套的饰品再一起试。”
店家听后开心的说:
“好嘞!姑娘这边请——!”
然后我便到饰品区去挑选首饰了,看着满目琳琅的精致饰品,我一时挑花了眼。
手刚拿起一个步摇,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且矫情的声音:
“这是新到的款吗?以前没见过,把这件衣服取下来让我试试!”
春丫戳了戳我的胳膊小声嘀咕道:
“表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到哪都能遇上他?真晦气!”
我是示意春丫不用管她,将步摇插到头上问:“这个怎么样?”
春丫笑嘻嘻的说:“小姐长的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背后店家听到沈姝宁说的话,忙走过去解释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是定制的,姑娘不妨看看其它款吧。”
她却不依不饶非要买:“是谁定制的??我出两倍价钱买了还不行?”
店家忙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姑娘,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您要是实在喜欢,可以照着这个模样,我们再给您做一件?”
她的丫鬟也不讲理的说:
“再做一件要等上多少天??我家小姐说要这件衣服,今天这衣服就必须是我家小姐的!”
店家一看这是个难缠的主,没办法便把我拉了过去:
“衣服是这位姑娘的,你如果想要就同这位小姐商量,看她愿不愿意转给你?”
沈姝宁抬头一看是我,于是笑着说:
“哟,这不是赶巧了吗?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婉儿妹妹呀!”
店家听沈姝宁这么说,拿手帕抹了抹头上的汗道:
“原来你们认识呀,这就好办了!”
我懒得搭理她,只对店家说:“把衣服包起来吧!”
店家看看我又看看沈姝宁:“那这衣服是……?”
她的丫鬟理直气壮的嚷道:“当然是我们小姐的!”
春丫把葫芦往身后一背,伸长脖子,瞪着她的丫鬟:“胡说八道什么,这明明是我家小姐定制。”
说着把荷包递给了店家:“店家,把剩下的钱结了吧?!”
她的丫鬟一听,便上手去抢衣服。
沈姝宁并未阻拦,任由她的丫鬟将衣服抢了去。
春丫气的直跺脚,也要上前去抢衣服。
我忙拉住春丫的手对沈姝宁道:“沈表姐若真是喜欢这件衣服,那我让给你便是。”
她的丫鬟一听,抱着衣服洋洋得意。
沈姝宁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但是我必须要同你讲清楚,过几天胡人史团就要来洛都觐见,陛下特命我参加会宴,这件衣服是外祖母特意给我定制的,为的是让我穿着它去参加会宴。若我到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祖母与陛下怪罪下来,那表姐可要多多替我担待。”我笑着说。
沈姝宁听后,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堪,但却仍不忘白莲花般的说到:
“小菊,休得无礼,快快把衣服还于婉儿妹妹。我岂会与表妹争一件衣服,作为姐姐,我当然要让着她了。”
我听后忍不住讥笑道:
“那我还真要谢谢姐姐了,不过婉儿无需姐姐让,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您不伸手抢,我就感恩戴德了。”
她憋的脸色涨红,忽然很大声的说:
“听说前几日你被外祖母禁足却仍不老实,偷偷爬墙,从墙上跌落下来,腿骨都摔裂了,还以为要躺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走了?”
我权当听不见她说的话,任由她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命春丫提着衣服转身离去。
她却不依不饶,仍跟着我们,我怎会不明白,看似她是想跟我们聊天,实则是在给我找难堪。
出门后,一个满身污渍的小乞丐从我们身边跑了过去。
身后传来,沈姝宁“啊”的一声。
原来是小乞丐跑太快,不小心碰到了沈姝宁,并且将身上的污渍,蹭到了她的裙摆上。
小乞丐说了声对不起之后,便接着往前跑了。
她的婢女小菊立马追上乞丐,把他拉了回来。
他把乞丐拉到沈姝宁面前,骂道:
“你个腌臜的脏东西,走路不长狗眼,碰脏了我家小姐的衣服,赔得起吗?”
沈姝宁拉着有些被蹭脏的裙摆对他怒吼道:
“狗东西,量你也赔不起,跪下给我磕几个头我便饶了你!”
这乞丐是一个小男孩,年龄不大,约莫十多岁的样子,此刻被吓得不知所措,小脸拧巴成一团,手不停的在身上搓,央求的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抬头的瞬间,脸上虽然有点脏兮兮的,但是仔细看眉眼却十分的清秀。我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于是我走上前对沈姝宁说:
“不就是碰脏了你的衣服吗?你何须为难一个孩子,你这件衣服多少钱?我替他赔你便是!”
沈姝宁哼了一声道:
“呵!我是差这点钱吗?”
小男孩又想要跑,却被小菊一把提溜住后背的衣服。
小男孩很是清瘦,小菊一只手便拽着他动弹不得。
我觉得小男孩有些可怜,看他无助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便对沈书宁说:
“他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他怎么样?”
沈姝宁扬着下巴高高在上道:
“我要他跪下给我磕头!”
这时,旁边已经围了一些人,大家都指点指指点点,纷纷议论。
我看了看周围着的人们,故意提高声音说:
“你一个堂堂御史家的小姐,在大街上却与乞丐争执不下,难道不怕丢了你父亲的脸面吗?”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那么在大街上即使打残个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如果是重要官员的亲属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乞丐,便会很快遭到舆论谴责的。
沈姝宁一听,满脸涨红,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