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岚虽未明说过要瞒着太师府的人给陈运治病,但陈夫人讨厌萧沐霜,从寺庙一事,她也看出萧沐霜和萧瑾岚不对付。
萧沐霜这个时候过来,显然是来者不善,而萧瑾岚此时在给自家儿子治病,她不愿让萧沐霜进去打扰。
陈夫人委婉地表示不方便接待他们,送客之意昭然。
萧沐霜却听不懂似的,信口道:“岚儿近来总私下外出来找陈公子,我们循着消息来,只想确认岚儿的安危,并无他意。”
陈夫人不客气地问:“五姑娘哪里来的消息?”
萧沐霜避而不答,面色严肃地道:“岚儿待字闺中,陈公子亦是孤身,一处院中待久了,难免惹人诟病。”
这话就是咬死了萧瑾岚在陈运院中。
陈夫人暗自咬牙,反驳不得,转而问老太师作何想法。
老太师面色如常地道:“岚儿生性活泼,交朋结友我从不拦着,若是方便,还请陈夫人通融一二。”
他的话和萧沐霜的虽不是一个意思,但都是要进门看个究竟。
陈夫人能疾言厉色地质问萧沐霜,却要给足老太师面子。
她略作思忖,侧身让开了路:“既如此,那老太师和五姑娘请进吧。”
老太师道了句“多谢”,礼数周全。
萧沐霜内心暗喜,脑子里全是把陈运和萧瑾岚捉奸在床的画面,恨不能长出翅膀飞过去。
偏偏陈夫人和老太师步伐稳健,不急不缓,她也只能按捺住激动跟着。
好不容易来到陈运的院子,萧沐霜张嘴就要斥责萧瑾岚伤风败俗,却见她正在屋里的屏风外给陈运施针。
同在的还有燕桓和四皇子穆子宣。
萧沐霜登时哑火,微张着嘴满脸错愕。
老太师出声问:“岚儿,府里人说你没从大门出,怎会在此?”
听问,燕桓正欲答话护着萧瑾岚,穆子宣却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穆子宣说:“是我请三小姐过来的。”
“陈公子的病因我而起,这些年我一直寻访名医,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希望,偶然听闻三小姐擅长诊治疑难杂症,便特地请了三小姐来为陈公子看诊。”
“陈公子的病不便公之于众,我才拜托三小姐暗中前来,有冒昧之处,还请老太师见谅。”
话音落下,燕桓看了他一眼,眉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穆子宣没看着,眼见老太师情绪难辨,他又趁势道:“我知道是我鲁莽,考虑不周,若老太师觉得我行为欠妥,有伤三小姐名节,那么……”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萧瑾岚才接着道:“我可以奏明父皇,请他准允我纳三小姐为侧妃,如此一来,便是名正言顺了。”
萧瑾岚的才能其实可堪正妃之位,可她出身低微,区区庶女,只能是侧妃。
穆子宣先前还寻思制造个合适的机会提出此事,没想到这就送到了眼前。
他说得认真,甚至有种立刻进宫的架势。
老太师并未回话,屋里落针可闻。
萧瑾岚下意识地看向燕桓,听他道:“四皇子言重了,大夫看病救人本就名正言顺,无需旁事画蛇添足。”
穆子宣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笑道:“燕世子此言差矣,现下的重点并非看病,而是三小姐的清誉。”
“我不由分说把人请了来,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燕桓眸底掠过一丝冷意,没拆穿他的谎言,而是顺着道:“照四皇子这么说,这道圣旨,应当我去讨才是。”
穆子宣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燕桓道:“陈公子的病症,我也有所耳闻,选贤大会时,陈公子与我有些交集,我盼着他好的心和四皇子一样。”
“四皇子与我虽是一起到的太师府,但把三小姐从府中接出来的人是我,说到底责任在我,便是要求娶,也应当是我。”
穆子宣没想到燕桓也有娶萧瑾岚的意思,面上浮起诧异。
燕桓是敌国送来的质子,这么些年默默无闻,穆子宣从来不将他看在眼里。
他借着探病的由头来陈府,打算拉近和萧瑾岚的关系,见到燕桓也在时,以为是偶然。
可听燕桓话里的意思,事实并非如此。
穆子宣不由得想起选贤大会。
那会儿,他和燕桓都给萧瑾岚送花,萧瑾岚选择了燕桓的。
他只当是萧瑾岚顾念燕桓在太师府寄住多年的情谊,而今看来另有隐情。
穆子宣眯了眯眼,直接问出口:“哦?燕世子也对三小姐有意?”
这问题是个陷阱,若燕桓说是,不免显轻浮,可若说不是,他求娶的话才出口,此刻反驳,置萧瑾岚和太师府的颜面于何地?
燕桓平素不善言辞,穆子宣料定他的言语机锋不如自己,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出丑。
却不想,燕桓四两拨千斤地说:“四皇子用了‘也’字,那我们的念想应当一致才是。”
其实他们的用心天差地别。
燕桓出于真情,穆子宣则是出于权益算计,只是无论哪种,都不适合在这个档口拿到明面上来说。
穆子宣被反将一军,吃了个闷亏,心头恼怒,总算开始审视燕桓。
未等他打量出名堂,回过神来的萧沐霜开口道:“原来岚儿是为陈公子看病,那之前是我们想多了。”
她本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燕桓和穆子宣都护着萧瑾岚,她别无他法。
最重要的是,她一心想嫁给燕桓,生怕再纠缠下去,燕桓当真去请旨赐婚,她不得不出来加以阻止,连陈夫人在门前谎称萧瑾岚不在的事都顾不上质问。
她说完,萧瑾岚正好扎完最后一根银针,眸色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寺庙之事败露,她以为萧沐霜会安分挺久,不料一解除禁足就想置她于死地!
若今日穆子宣和燕桓不在,萧沐霜就这么带着老太师闯进来,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萧瑾岚舔了舔后槽牙,真有些怒。
陈夫人见气氛缓和下来,忙出来打圆场:“我就说老太师和五姑娘怎么好端端地来府上找人,原是贵人们发善心了。”
她装作不知萧瑾岚在此,问道:“三小姐看过我儿的病了吗?可能治?”
萧瑾岚配合地道:“能治,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夫人问:“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