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复汉枪装上了瞄准镜,一切阴谋,已经无所遁形。
清军的动向,在明军眼中,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朱聿键还在怒骂。
龚鼎孳所在的甲板上,忽然冲出了一队手持火枪的汉军旗兵丁。
饶是被巨大扩音喇叭挡住视线的朱聿键,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唐王身后的士卒,更是第一时间,就举起了巨盾。
就在下一刻……
恪珲铎从船舱里探出了脑袋:
“兄弟们,给我打死那个唐王!”
他话音未落,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
恪珲铎视野的最后画面,只见对面明军阵地上,暴起团团硝烟。
恪珲铎眉心一痛,只觉得什么炙热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瓜子。
就是这么一瞬间,脑袋里憋得几乎想要炸开。
下一瞬,后脑勺猛然一凉,似乎有什么飞了出去。
挤压到几乎爆炸的脑海,忽然松弛……
转而,彻骨的寒冷,席卷了全身。
他的天灵盖……
飞了!
“章、章、章、京、京、京……
你的脑瓜子飞、飞、飞、飞了……”
一个正要扣动扳机的抬枪手,满脸恐惧的指着恪珲铎。
刚刚还在的两根小辫,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放了红油,被搅碎的豆腐脑一般……
小卒刚刚还在惊呼。
然而……
下一瞬,好几枚弹丸,扑进了他的胸膛……
两个还在抽搐的尸体,倒在了一起。
……
“啪啪啪啪啪~!”
短短的两个呼吸,数百枚子弹,飞向了官船。
精挑细选的狙击手,堪称枪不走空。
每个露出了脑袋的清军抬枪手,都中了好几枚子弹。
而从头到尾,恪珲铎准备的抬枪手,竟然一发子弹都没射出去!
恪珲铎的安排,只有女真旗丁和龚鼎孳知道。
枪声响起的第一瞬间,龚鼎孳顿时脸色大变。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不对!
按照恪珲铎的安排——自己不就成了吸引明军火力的靶子?
那可是明军啊!
自从狗皇帝逃出京师后,就无往不胜,甚至也睚眦必报的明军啊!
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一旦朱聿键真的被恪珲铎打死,他也一定会被明军炮决的!
暴怒的明军,绝对会让他尸骨无存!
该死!
自己竟然成了恪珲铎立功的替罪羊!
天啊,自己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一个当兵的给玩在了手心里?
一想到这……
刚刚被风吹的半干的衣衫,再一次被屎尿淋湿。
屎尿飚射中,龚鼎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甲板上。
“大老爷别杀,我错了,我错了……”
朱聿键身边的军卒,在枪声响起的第一瞬间,已经举着一人高的巨盾,将朱聿键护在了身后。
屡屡被人刺杀的朱聿键,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又发生突发事件了。
他也不逞能,在军卒的带领下,徐徐后退。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解决。
朱聿键知道,他的本质工作,就是皇帝拿来清查田亩的活靶子。
他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吸引着扑火的飞蛾。
既然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军吧……
……
枪声很是猝然,骤然之间就响彻了运河之畔。
爆发来的迅猛,结束的也很快。
就在船上的清军,以为明军要展开无差别的射击的时候,随军指挥使胡廷聘,已经抓住了朱聿键丢在地上的喇叭。
这位昔日跟着高斗枢死守郧阳的游击将军,已经升任一卫指挥使。
领军5600人。
从没有品级的游击将军,升任正三品武官。
皇帝更是委以重任,让他领军,负责大明宗人令,唐王殿下的安危。
皇帝的信任,不可谓不深厚。
这都是他忠于国家的回报!
胡廷聘爆喝一声:
“停!”
一声暴喝,早已消除了异动份子的明军狙击手,纷纷停止了射击。
而刚刚想要反抗的清军,见到明军不再开枪,也不敢再次引战。
纷纷放下了武器。
船上的清军,后怕的左右看了又看,这才发现,刚刚被明军射击的,竟然只有龚鼎孳的座舰。
自己人毫发无伤……
一个个清军,纷纷怒视龚鼎孳方向:
“该死的龚鼎孳,没事惹他们干啥?”
“你说说好话,服个软,被人骂一顿也不碍事么……
只要能让我们过去,一切都好……”
清军内讧了……
本就脆弱的同盟,瞬间支离破碎……
……
没办法,“我圣清”那“无敌八旗”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强悍到只是两次大败,就畏敌如虎……
一如历史上那般……
“无敌的清军”被李定国、李来亨打得溃师八百里,再也不敢接战……
……
这个时候,胡廷聘只需要喊上一句“准许投降”,不用自己动手,就能拿到龚鼎孳的脑袋。
然而,皇帝要下的,是一盘大棋!
龚鼎孳还不能死……
准确的说——清军必须安然无恙的抵达江南。
“对面的清军听好了,我们无意射杀你等,乖乖待在原地,不要试图反抗。
否则,全部击沉!全员格杀!”
胡廷聘怒吼出声。
这话一出,竟然有清军直接举起火枪,跪在了甲板上。
“大老爷别急,我们降了!”
伴随着“钻急”分子的开口,以那厮为中心,一大片清军,全部跪倒在地。
还不是个例,竟然一片一片的……
每艘船上都有!
清军的“强大”,将胡廷聘差点都整不会了……
这尼玛……
剧本不对啊!
之前时候,遍布天下的舆论,不是——“女真不可力敌,唯有求和”、“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朝廷大军不是东虏对手”……
为何——眼前却全是跪在地上的金钱鼠尾?
那逢战皆胜的清军呢?
这不符合“舆论”啊!
胡廷聘懵逼了……
朱聿键走了出来。
差点玩脱了的他,也不废话了。
手持铁喇叭的老唐王,对龚鼎孳大声道:
“姓龚的,本王奉命清查土地。
打死你,不是我的职责。
陛下给我的任务,就是催缴税收。
你女真自从万历四十八年至今,已经三十年没有缴纳赋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