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
阿济格刚刚开口,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击。
顿时,天旋地转!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乒乒乓乓!”
迷迷糊糊的阿济格,听到了阵阵敲击声。
后脑勺的剧疼,让他止不住想要去摸摸。
谁知道,这一抬手,顿时感觉被鬼压床一般。浑身都不能动弹。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个麻子,正对着自己,席地而坐,手里拿着石头,敲击另一块石头。
看样子,是要敲出一个石斧出来。
阿济格浑身酸疼,使劲扭了扭身子。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厮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手脚都给捆在了一起!
记忆开始回归……
阿济格的黑眼珠都快缩没了!
不好!
老子要遭!
他眼珠一转:
“安达!你这是嫩啥咧?”
阿济格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编,你这龟孙继续编!”
巩富贵咧嘴。
森然的笑容,是那么的可怖。
这龟孙想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阿济格沉默了。
看来他“无意间”说漏嘴自己是河南人的谎话,早已被对方拆穿!
良久之后,阿济格开口道:
“兄弟,虽然你我不是安达,但是,却也算是同甘共苦,甚至也曾一起出生入死……”
“可是要说服我?”
巩富贵哈哈一笑,打断了阿济格的话:
“某乃是乐安公主驸马爷,巩驸马都尉的亲兵!”
阿济格哀叹一声。
对方的意思,他明白了。
无法离开了啊!
明白归明白,阿济格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索性自爆家底:
“本王乃是大清亲王英王爱新觉罗·阿济格。
你若是放我归去,我做主封你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
这可是仅次于正黄旗旗主的尊位。
甚至,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要比两蓝旗满洲旗主的地位都高!
因为,正黄旗是皇帝的直系兵马。
虽然汉军的地位是八旗三部中最低的,但是,也要和人比不是。
正黄旗汉军固山额真,这可是皇帝的亲信奴才。
阿济格拿出了重赏,企图活命。
“这还不算,这些年来,本王数次入关,早就抢到了金山银山。
既然你也是明朝高层,自然知道我大清抢掠所得的分配方式。
实不相瞒,我在关外一处密宅,藏起了价值数千万两白银的财富。
只要你放我离去,我愿意将藏宝地点告诉你!”
生怕巩富贵不相信,阿济格不待巩富贵开口,当即道:
“你若是不相信我,咱们可以先去拿到财富。
等确定无误之后,你在放我离去……
如何?”
“哈哈哈!”
巩富贵大笑:
“某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实话告诉你,某跟着巩驸马、刘侯爷,将你东虏残害我百姓,曝尸荒野而引起的瘟疫,散布于你那鞑子都城!
你我好赖也喊了一路的安达,你说我死都不怕,还会在意你这仨瓜俩枣的赏赐?”
巩富贵哈哈大笑。
这狗日的,以为他和畜生一个样吗?
不!
虽然林子大了,难免有背叛祖宗,只为自家荣华富贵者!
但是——我汉人屹立世界数千载,纵然汉奸不绝,更多的却是志存高远的豪杰!
每每国家破亡,总有豪杰挺身而出!
十万……百万……千万……甚至万万!
无尽仁人志士前仆后继,力挽狂澜!
我汉家天下,不是亡国时,人人只顾自家利益的某个畜生集团!
他巩富贵虽然只是驸马爷的家丁。
但是,从关系上来讲,他是朱家皇室的奴仆!
人生而顶天立地,何以给那哒虏做走狗!
阿济格大惊,辽东爆发瘟疫的事情,早在袄儿都司大战之前,他就知道了。
然而,大清上下,都以为这是天谴,是他们屠杀太甚,苍天的惩戒。
却不想,这竟然是被人制造的。
而罪魁祸首,竟然是巩永固和刘文炳!
该死!
这两人屠我百姓,罪该万死!
不行,这个消息,一定要传回去……
我必须活着!
然而,看着满脸冷笑的巩富贵。
阿济格脸色死灰……
自己必死无疑了啊!
阿济格叹息一声,询问道: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巩富贵乐了。
他脱下鞋子,伸手抠出一张满是臭味的纸。
展开后放在阿济格面前,嘴里却道:
“我本来并未怀疑你,只是你不该用河南话暗示我——你是河南人!”
张皇后是河南人,他曾跟着自家主人,数次在太康伯家中宴饮。
老爷们在厅堂言欢,他这样的亲随,也在偏厅喝酒。
还要有主家——跟他地位相仿的管事相陪。
这是规矩!
太康伯张国纪家里的家丁,都是从河南带来的。
因此,对于河南话,巩富贵可并不陌生。
“我不明白,我的河南话哪里不正宗了?”
阿济格一脸的迷茫,他的河南话说的很是地道。
大清善于用间,而河南又是明朝第一人口大省。
学会明朝官话凤阳腔和河南话,是大清探子们要做到的必备功课。
阿济格虽然是亲王,不会去干探子的差事。
但是,他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抢大臣老婆。
他是个浑身怪癖的人,学会间谍的法子,不是难事。
巩富贵哈哈一笑:
“小子,你记住了,河南人说俺,不大会说俺们。
而你,为了麻痹我,恰恰最喜欢说俺们!”
就这?
阿济格愣住了!
河南话讲究“连音”,两个字一个音的方言,比比皆是。
比如dia是底下、下方的意思,diang是顶上、上方的意思。
比如一个是yue……
为了学会这些连词,他特意下了一番苦功!
却不想,竟然栽在了最简单的俺们上!
“阿济格。
若说这个‘俺们’,我还只是怀疑你,毕竟我只是接触了河南人,并不是河南人。
对河南话仅仅只是能听懂,而不大精通。
而这张纸,却是证据!”
巩富贵点了点地上的纸。
阿济格扭头看去,只见纸张上有一个画像。
画像的五官部分,糊着一大团干涸的黑色印记。
仔细看去,应该是被人用来擦了屁股。
好死不死的是,那粑粑糊住了面相,却将耳朵漏了出来。
而左侧的耳朵上,赫然是一个缺口!
很显然,这张纸,正是明军散布的他的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