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出的官多,自然鲸吞土地更加厉害。
莫说是平民田地了,就连宗藩庄窠田,都被抢走——
比如襄阳王府的那汉江第一沙洲王府洲。
不就被抢走了么!
关键是,襄阳王官司打到皇帝那里,人家转身就拿襄阳王当年差点当皇帝说事……
我尼玛!
这是能提的吗?
吓得年仅59岁的第二代襄阳王朱祁镛,在位九年,就没了……
当时,是弘治元年。
就是那个因为放权,被称为“中兴”、只娶一个女人的——明孝宗朱佑樘。
文臣大动干戈——
“我特么抢你点地,是看得起你!
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弄死你!”
于是,襄阳王位的任命,硬生生被拖了一年多。
第三代襄阳王朱见淑,好不容易上位。
这家伙也是个“一根筋”。
弘治二年,朱见淑承袭襄阳王位之后,第一时间就动了手。
这厮是个狠人!
一出手,就戳在了文人的肺管子上……
东林书院虽然宋朝就有了,但是,直到万历三十二年之前,一直是荒废状态。
也就是一百多年后,才有了导致大明灭亡的东林讲学圣地。
不!
此时的东林书院,历经三朝,几百年的时间——估计连块砖都没剩下……
那时候,文臣的圣地正是襄阳。
也就是今天南阳和襄阳争得头破血流的诸葛草庐。
隆中山上,有诸葛草庐和隆中书院。
这诸葛草庐,有史记载,从晋代西晋永兴年间(公元304年——306年),镇南将军、襄阳郡守刘弘,也就是诸葛亮后70来年。
刘弘参拜诸葛草庐,发现已经破败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就立了石碑吊唁。
也就是史称的“立碣表闾”。
当权将军都立了石碑,地方自然是要修缮的。
更何况,诸葛亮同学家、老丈人家,可都是襄阳大族。
人家不差钱。
修缮个房子,不值事。
从晋至明,伴随着诸葛亮逐步被神圣化,历朝历代都对隆中诸葛草庐,进行了修缮。
如此,自然就造成了隆中书院传承不断。
尤其是到了元代,元朝将当时的广德寺书院,迁到隆中,与隆中书院进行合并。
至此,隆中书院,成为天下最鼎盛的书院之一。
朱见淑这家伙,一出手不但戳在了文人的肺管子上,还直接给人连根拔起。
这厮毁了诸葛草庐,砸毁历朝历代的石碑,拆毁隆中书院……
然后,就在原址上,给自己修了个坟。
表示要将自己埋在文人的肺管子上。
好家伙!
这尼玛文人能忍?
果然!
朱见淑如愿了。
在位仅仅一年,朱见淑暴毙!
你不是毁我圣地,要修坟么!
老子让你如愿!
就在朱见淑下葬的时候,文人出手,直接抢走了襄阳王府最大的庄窠田——五龙洲。
根据光化县志记载,此事发生在弘治三年。
也就是今天老河口与谷城共有的王府洲,以及红山嘴段汉江的一系列沙洲岛屿。
这是偌大汉江,排名第一的沙洲岛屿。
(注:今日王府洲,因为修建水电站的缘故,缩小了很多,当初可比号称汉江第一沙洲的襄阳鱼梁洲,大多了。
更何况,襄阳王府的五龙洲庄窠田,是一系列岛屿,并非是王府洲一地。
实际上,庄窠田,周朝时期,有个法律,最能说明了归属——
“山林河泽,皆归君有。”)
朱见淑“求死”——果然“得死”……
这事完了吗?
自然是不算完的。
于是——就有了张献忠占据襄阳后,朱见淑被刨坟的事……
这就是文人集团干的事。
要知道,朱见淑可是宪宗朱见深的疏堂兄弟啊!
襄阳王一脉,跟宣宗朱瞻基,是一个妈生的。
这尼玛还是五服之内啊!
莫说抢人的藩地了,连亲王级别的王爷,都给弄死……
当然,亲王算个屁!
明朝皇帝都无法善终呢……
……
江南豪门不义,朱由检自然是要驱虎吞狼的。
不弄死这群龟孙,他寝食难安!
但是,小民何其无辜!
江南豪绅偷税漏税,可没有给了他们的好处啊!
人家偷了的税,还不是全加他们头上了!
那“飞撒”、“诡寄”、“销籍”……
那么多偷税漏税,转移税收的手段,针对的不就是上面的皇帝,和下面的小百姓么!
(实际上,现在医院清单,还有很多“诡寄”的呢!
这事,我就遇到过……)
实际上,江南自耕农,缴纳的税赋,一点也不比北方少了。
因为官僚太多,侵占了大片田地。
而明朝收税,是按照黄册来的,也就是说,每个省的田税总数,是规定好了的。
人家偷走了田,费了这么大的劲,为的不就是不交税么!
这朝廷的定税,自然就要转移到了小百姓头上。
实际上,如果不是江南这种水乡地带,粮食产量高,最先爆发起义的,必然就是这些官僚多的地区。
因为他们被转嫁的太狠了!
人家吃肉喝汤,小民遭了瘟灾……
都是受苦受难的百姓——
朱由检自然是要救的!
(有人说我阴谋论者……
我就问,这些手段,有人掰碎了给大家讲过吗?
我的屁股,一直坐在小百姓这边,不拿他们的钱,我的手,就为小百姓而写。)
……
仿佛是约好了一般,就在方正化大兴土木的时候,张国元也在江阴城中,以汉江商号为中心,忙着修建了高墙。
江阴知县林之骥,是去年刚刚到任的福建莆田人,因为听不懂江阴话,因而,当地人称之为“林木瓜”。
林之骥根基浅薄,江阴又是富庶的地方,县中大权,都在当地豪族掌握下,他手中几乎没有什么权利。
汉江商号大兴土木,甚至修建那什么城中城……
很显然,这是当地豪门的默许。
或者说——不敢管!
林之骥索性也不再过问,他是崇祯皇帝任命的知县,又不是江阴豪门任命的县令。
这些人自己寻死,他这不受待见的人,管那么宽作甚?
林之骥念头通达,只觉得浑身轻松。
反正坐在县衙里,也是个提线木偶,林之骥索性翘了班。
他提着一壶酒,出了城。
城外砂山脚下,住着前任典史阎应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