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之下,郑成功得知了南明准备派遣使者,出使清廷的事情。
年轻气盛的郑成功,当即大怒。
于是,将自己抓住了的孙正强、张有才、王言等人,放了血后,挂在船尾。
这些使团成员……
待到了汉都,已经只剩下一截骨头了……
而同为副使的马绍愉,则被朱由检下令做了肥料……
只可惜,左懋第、陈洪范两人,因为先一步进入水关,而逃过了一劫,成功到达京师。
……
陈洪范是东虏的老相好了。
双方交情不浅……
都是几十年的老伙计了……
就算南明建立,陈洪范与满清的联络,也并未断了。
早在六月二十六日。
陈洪范一行还没起行,甚至,弘光朝还未确定是否真的给清廷割地呢!
多尔衮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就很离谱,南明正式确认出使,是在七月初五日。
使团出发,是在七月十八日。
远在北京的多尔衮,反倒是提前一步,就知道南明还未研究出来的国策方向。
真不知道是多尔衮神机妙算啊……
还是江南集团为了多尔衮的利益,而孜孜不倦的去推动朝廷政策……)
多尔衮立即写信,招降陈洪范。
并让陈洪范的女婿——早已投降了清廷的唐虞时的儿子唐起龙,前往宣读诏书。
八月二十一日,陈洪范刚到宿迁,就遇上了南下的唐起龙。
如图,就很离谱,陈洪范刚到宿迁,就遇到了在南明控制区大摇大摆深入的多尔衮使臣
宿迁距离南京,只有五百里啊!
而北京到宿迁,整整一千五百多里!
不说江北四镇了,史可法的大营,就在扬州……
(此时,史可法已经离开南京朝堂,渡江北上。)
就在南明的眼皮子底下,清军大摇大摆的招降陈洪范……
清军都是高达,人人披着隐身衣,一如郑成功攻打南京那次一样!
陈洪范秘密降清,跪地叩首,接下了多尔衮代写的圣旨。
十月十二日,使团抵达北京。
(注:以上时间,出自《顺治实录》。)
十四日,清廷代表,多尔衮的心腹瓜尔佳·刚林,收下南明送上的十万两白银、一千两黄金,并绸缎等物。
然而,东西收了,刚林却代表清廷,拒绝了南明想要联合对付李自成的提议。
此时,顺治刚刚进京,清军还未遭受失败,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
一如历史上那般,不但拒绝了联合作战的提议,更是拒绝了朱由崧要派人北上,祭扫皇陵,重新安葬“崇祯”帝的请求。
左懋第大怒,多次据理力争,奈何内部有陈洪范这个叛徒。
左懋第的数次努力都失败了。
只得在鸿胪寺外草草设置“太牢”,祭奠自永乐帝以下,诸位身葬北都的皇帝。
多尔衮被左懋第忠义感化,数次想要招降左懋第,甚至无数次以性命威胁,都无法迫使左懋第投降。
紧接着,袄儿都司大战在即,多尔衮只得软禁左懋第等人。
而陈洪范却是将南明的虚实,尽数告知。
当时,大战正酣,多尔衮打着一战尽得山陕的心思,原本是要驱逐左懋第一行的。
却被洪承畴劝阻。
在洪承畴未雨绸缪的建议下,多尔衮软禁左懋第至今。
……
洪承畴呵呵地笑着,也不争功。
多尔衮赞赏的看了洪承畴一眼:
“所以,洪卿的意思是——放左懋第一行回去?”
洪承畴阴仄仄一笑:
“主子爷,放他们离京,待走到半路,再将左懋第召回,只留陈洪范南下……
主子爷以为,大明江南,可还能跳出掌心否?”
“妙!”
多尔衮击掌而叹。
陈洪范早就投降了他们,甚至,就连子女、亲家、女婿,都在清廷为官。
只要拿捏住了陈洪范,江南的虚实,还不是尽在他的眼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善!”
多尔衮击掌而叹,他朗声道:
“你就去传令吧。”
洪承畴笑着行了礼,告辞离去。
……
鸿胪寺。
左懋第一行,被囚禁于此,内外消息断绝,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
使团人心惶惶。
早前时候,还有人前来与他们力争。
然而,自从新春至今,清廷派人在围墙上遍布荆棘、碎瓷、刀片。
更是派人守死了前后大门。
莫说是翻墙逃走了,便算是想要找人问个话,也是绝不可能的。
左懋第已经断绝了外界一切消息。
多尔衮是真的想要招降了左懋第。
每日来,清廷变着花样的派人劝降。
今日,照例又有人前来劝降了……
大明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李建泰,正站在左懋第面前。
“左兄,大清势大。
燕云更是华夏重地,今日,燕云尽在大清之手,我大清已经占尽了地利优势。
左兄当认清大势,早日归降的好。”
“呵~!”
左懋第看着李建泰光溜溜的大脑袋上,留着两片铜钱大小的头发。
细的宛如小姑娘尿尿一般的发辫,甚至都能轻松的穿入铜钱眼中。
“你这老狗还在活着?”
左懋第满脸的嘲讽:
“我大明先君崇祯皇帝,是那么宠信与你,更是让你招募大军,剿灭闯贼。
委任与你军国大事,此何等天恩!
今日,你这老狗,不但不以身殉国,反倒是投效贼子,做那三姓家奴!
你这厚颜无耻之人,有何面目前来见我?”
“呸!”
左懋第恶狠狠的朝着李建泰吐了一口口水:
“速滚!
速滚!
兀那不当人子的狗贼,岂能污我汉家男儿眼睛!”
李建泰被骂的满脸不自在,只得怏怏道:
“左兄何必意气用事?
须知,李某人虽然节气不佳,然而,你那效忠的朱由崧,不还是一样抢了崇祯帝的皇位!
要说对前君不忠,那朱由崧,才是第一呢~!”
李建泰这话,倒是犀利的很。
若是换了他人,必然就要掩面而退了。
然而,左懋第是谁?
这人可是大明最后一个能言善辩的外交大臣。
却见左懋第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就是这么一瞬,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贼子小儿,何必胡搅蛮缠?
我君继位之时,正值国家动荡。
彼时,南北交通不通,我君不知皇帝尚在。
为了我大明江山,为了我华夏江山,我君临危受命,挽我汉家江山不倒。
此乃家国天下、种族社稷之大义!
纵然对不起崇祯皇帝,却对得起我大明天下!
对得起我汉家江山!
我君与崇祯皇帝的恩恩怨怨,此乃我汉家儿郎内部之事!
甭管是崇祯皇帝在位,亦或是我君在位,都是我大明江山,都是我汉家皇帝。
此纵不忠,却也只是小节!
反倒是你这贼子,明知君父有难,不思报效国家,反倒是投靠贼子。
其后更是又抛弃那李自成,投靠东虏鞑子。
你这认贼作父之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无君、无父、无国、无家、无族、无种的天字第一号大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