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红娘子,李岩笑了。
眉眼里全是温柔:
“弥月便在今岁初冬。”
“善!”
朱由检拉着李岩的手,许诺道:
“卿家若生男丁,朕以公主许之。
卿家若生女子,朕以皇子聘之。”
李岩为了国家,不惜自身,他又岂能会寒了李岩的心。
李岩的担忧,他给解决了!
李岩瞪大了眼睛。
啥?
皇帝要赐我宗室出身?
天啊!
陛下定下的朝廷规矩——宗室可是独立于朝政之外啊!
只要自家后人与皇室结了亲,今后就再也不怕文臣针对了啊!
皇帝这是投之桃李呐!
“怎地?
可是不敢趟这浑水?”
“臣,臣……”
李岩大喜,眉眼里的阴郁全消。
他霍然起身,长拜:
“臣本逆贼,承蒙陛下不弃,不以臣下出身而冷落。
陛下厚恩,臣铭感五内,万死不敢或忘!”
朱由检大笑:
“好了,好了。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朱由检回到龙椅上,坐正身体:
“李岩听封!”
李岩急忙站起,弯腰肃立。
朱由检沉声道:
“李岩,朕赐你锦衣卫百户出身。
赐绣春刀、斗牛服。
特许你可以随时调动五百锦衣卫。
万望卿家今后,再接再厉,为我大明朗朗乾坤而战。”
“臣谢君隆恩!”
李岩弯腰长拜。
王廉捧来一套绣春刀、斗牛服,上面摆放着一枚锦衣卫百户的铜制腰牌。
李岩接过,再次感谢。
朱由检挥挥手:
“去做事吧,有了锦衣卫的帮助,你也能更得心应手一些。”
看着李岩端着托盘,倒退走出大殿。
朱由检眯着眼睛。
新闻署不单单是咽喉,更是舆论战场。
给李岩锦衣卫的身份,能够方便他做事……
……
成都。
大战方休,城头大西旗帜已经被扯了下来,跌落在城墙上。
上面更是踩了无数双脚印。
崭新的大明旗帜,飘扬城头,猎猎作响。
秦良玉持剑,屹立城头。
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穿戎装,腰杆子却挺得笔直。
兵卒带着民夫,正在搬运尸体。
血腥味扑鼻。
受伤的军士、大西军,靠在墙壁上,低声呻吟。
有征调的医官,正在紧张的包扎着。
秦翼明匆匆而来:
“将军,末将带人追到了汉州,只可惜,只能咬下了三千人。
却让贼子大部逃脱了。
将军有令,不得追击过远,末将只能眼看着贼子逃向了绵竹。”
“无妨。”
秦良玉扭过头,看着自己的侄儿,笑了起来:
“陛下说了,张献忠这边,要慢点打。
要是打的急了,他们可就不上钩了!”
慢点打?
上钩?
秦翼明一愣,他扭头看了看四周正在忙碌的军士,闹不明白姑姑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秦良玉也不解释。
皇帝再下一盘大棋。
而今,她必须与张献忠相持。
成都可以收复,四川大部可以收复……
但是,这张献忠,必须要有牵制大明的实力!
若是皇帝能够腾出手来,人家心存顾虑,又怎么会放手一搏呢?
秦良玉拍了拍秦翼明的肩膀:
“三天后,你去进攻绵竹,拿下龙安府的石板关。
但是,你要记住了——不管张献忠大军如何慌乱,都不准多取一地!
更不准踏入保宁府一步!”
秦翼明脸色一变,小心翼翼的道:
“将军,剑门关可是重地,若是任由张献忠掌握。
一旦他的兵马修整好了,咱们怕是就难啃了啊!”
秦良玉脸色一板:
“松潘卫、保宁府、龙安府,必须在张献忠的掌控中。
这是命令!”
秦翼明不敢再问:
“那末将这就下去准备。”
“去吧!”
秦良玉挥了挥手。
……
漾水边,定军山脚。
营盘连绵,前后营立下数里之巨。
营旗飘扬。
大西国字旗和“张”将旗,迎风飘扬。
(李定国此时跟张献忠姓。)
李定国站立在定军山山顶。
年轻的脸庞,愁容满面。
《禹贡》:“嶓冢导漾,东流为汉”。
古人认为漾水是汉江的上游,是西汉水的源头。
漾水发源于陕西省南郑区魏家桥乡崖柏树,全长72.2公里。
流经南郑区、勉县,在温泉镇光明村汇入汉江。
它上游河槽稳定,河谷狭窄,水能资源丰富,下游河势平缓。
沿河多滩,形成小盆地,资水作堰,灌溉农田,民赖依养家,故名养家河。
在漾水上游,有一个叫做沔县的县城。
后世县城东移,更名为勉县。
就在勉县以南,有一山。
其属大巴山脉,其脉自高庙子入平地,隆起秀峰十二座。
自石山子至元山子,号称“十二连峰”。
再东为当口寺孤峰,自西向东绵延十多公里,如游龙戏珠,故有“十二连山一颗珠”之誉。
这里是三国时期的古战场。
因为正处汉中西方,沿着漾水东进便是汉中。
是以素有“得定军山则得汉中,得汉中则定天下”之美誉。
三国时,蜀汉大将黄忠,在汉中之战击毙曹魏大将夏侯渊。
便是此地。
“唉!”
李定国叹息一声。
马进忠、冯双礼、窦名望三人,站在李定国身侧。
“二爷,时不待我啊!”
窦名望眼中全是失落。
陛下生性爱冒险,去年年底,陛下准备偷袭汉中。
于是,亲帅大军走米仓道。
用大西国皇帝陛下的话,就是——
“米仓道素来凶险,大军少有经由此地的。
只要让老二打着自己的旗帜,从金牛道出发,做出攻打汉中的架势。
这样,明军必然要将防御重心,放在了沔县这边。
到时候,出其不备的他,必然能够拿下汉中。
只要汉中重地在手,到时候,不管是北上多取山陕,还是固守川中,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中了……”
谁知道……
兵行险着的大西国,不但没能夺下汉中……
甚至,就连大西国皇帝、四公子,都被困在了汉中咫尺之外……
李定国瞥了一眼远处,止不住摇了摇头。
饶是他素来不服人,却也不得不说——大西国再无翻身之机……
窦名望朝东南方看了看。
就在重重山峦阻挡,视野看不到的地方,就是米仓山。
重伤的大西国皇帝张献忠,就被困在米仓山山脚。
两地的直线距离,不过才堪堪百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