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都。
朱由检,接到了张同敞送来的消息:
不但魏国征已经成功进入南直隶,攻克了一座县城……
去年他派出去往东虏屁股后面,给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巩永固,也回来了!
朱由检大喜,急忙乘坐火车,前往襄阳而去。
他要亲自迎接这位驸马爷!
同时,朱由检命令均州船厂,派遣一支船队,顺水路前往襄阳。
因为铁路,只修到了樊城。
他要坐船过江,才能到达襄阳城。
朱由检这一次前往襄阳,既是迎接巩永固,也是验证火车开上轮船的可行性。
在这个年代,纵然有着他这样的“作弊器”。
跨越汉江这种特大桥,却是无法实现的。
朱由检只能采取后世在海南的方式——修建大型渡船,让火车开到船上,再运到大河对面。
襄阳就是试点。
只要证明这个时代,也是可行的,那么,不管是黄河还是长江,都不再是大明的阻碍。
今年均州船厂的重心,就是实验轮渡大船。
这个技术一旦成熟,天下之大,将再也没有阻挡华夏车轮的天险!
……
暖阳宫。
张嫣坐在如烟小榭内。
地上,扔了一堆柔软的白纸。
“嗯~!”
张嫣揉揉鼻子,将擤了鼻涕的雪白纸巾,丢在了地上。
“呼~!”
她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火辣辣的鼻子,对侍女夏荷道:
“小荷,我的鼻子是不是红了?”
张嫣鼻息深重,甚至,不得不张着嘴呼吸。
她感冒了……
仲春时节,天气回暖,早晚的温度却又比较冷。
再加上皇宫修建在山巅,暖阳宫更是仅次于三大殿的最高山顶。
前日正是满月。
正好天气晴朗,星星宛若原野上盛开的花朵,铺满了天空。
皇帝将大明皇家光学工厂最新生产的天文望远镜,送了一套过来。
看着铭文上那“甲字三号”的字样,张嫣就知道,这套望远镜,是第三套生产出来的。
见猎心喜之下,张嫣感受到了皇帝的心意,正好,原本的那套看远景的观测望远镜,她已经看厌了。
于是,张嫣盯着天空,看到了大半夜。
接近子时的时候,圆盘一般的月亮,挂在头顶上方。
张嫣又趴在望远镜前,看了大半宿的月亮。
那一片片阴影地带,让本想看一看嫦娥的张嫣,硬是没找到“广寒宫”的所在。
张嫣是一个温柔中带着倔强的性格,越是没找到,她越是想再仔细找一找。
这么一看,就熬到了下半夜。
露水打湿了衣衫……
就这么滴,张嫣感染了风寒。
虽然吴有性已经亲自来给她号了脉、开了药。
头疼头晕的症状已经缓解了。
这流鼻涕,却越来越严重。
吴有性说了,大概还要持续三天左右,才能逐步减轻。
“嗯呐。
娘娘的鼻子是有点红。
奴婢给娘娘敷一敷。”
夏荷轻轻的将一张打湿了的雪花纸,贴在张嫣那通红的鼻翼上面。
“娘娘,陛下临走的时候,特意让造纸作坊,送来了最新的雪花纸。
您摸摸看,这纸多柔软啊!
这么贴一贴,是不是就好受一些?”
“你这丫头,是个有心的。”
冰冰凉凉的湿纸巾,让张嫣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她使劲抽抽鼻子,宛若灌了水泥一般,依旧无法呼吸。
“对了,定王在沈妃那边,可曾老实?”
张嫣的话语,后鼻音深重。
伤寒是会传染的。
为了防止传染给朱慈炯。
张嫣感觉到自己不舒服的第一时间,就将朱慈炯送到了沈妃的宫中。
这孩子,自从去年冬天,尝到了拐枣的甜头之后,已经隔三差五,就要朝那边去一趟。
沈妃曾经怀孕,然而……
崇祯七年,局面有所好转,于是,在“众正”的责骂声中,崇祯召回了大部分外派的太监。
短短两年时间都没有,崇祯九年,局势再次恶化。
发生了丙子之变。
后金攻打朝鲜,朝鲜向后金进贡,侧翼的丢失,使得皮岛守军形势败坏,大明朝廷继而丢了皮岛。
崇祯只好再次外派太监,镇守诸军。
太监再次外派了……
沈妃就流产了……
当时,胎儿已经成型,甚至,都能从死婴身上,分辨出是一个小公主。
大月龄流产,伤了沈妃的身子。
她再也无法怀孕了……
沈妃的事,不是个例。
崇祯皇帝,有四子四女,都早夭了……
甚至,包括已经五岁的皇五子朱慈焕。
而朱慈焕的死亡,最能证明明末官场的黑暗,和皇帝的憋屈。
(朱慈焕的死因是——崇祯皇帝想通过让勋贵捐钱,来带动官僚集团出资救助大明。
弄死了朱慈焕,展现了官僚集团的能力之后,崇祯就只能罢手了。
这件事,最终以崇祯亲自道错,才结束。)
【牛不牛,弄死一个皇子,皇帝还要给大臣道歉,这事才算完。】
……
政治上的斗争,血腥而残酷。
能落在史书上的,却唯有寥寥数字。
后人只能从字里行间,来推敲出当时的些许一丝场景。
这些正史甚至都不记载的“小事”,留给当事人的,是那无尽的悲痛。
女儿未及出生,便被人害死,甚至自己再也无法生育……
这件事,成了沈妃的心疾。
她终日郁郁寡欢。
吴有性建立大明皇家医院之后,朱由检数次请他,给当年小产了的几位妃嫔诊治……
然而,别人都有所好转,沈妃却被吴有性下达了“病根已深,恐臣无能为力”的死刑。
张嫣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作为一个同病相怜,再也无法做母亲的女人——
她怎么不明白沈妃的痛楚呢?
恰好,朱慈炯顽皮,又迷上了沈妃院子里的拐枣树,屡屡前往沈妃那边。
因为曾在张嫣娘家居住,和村童玩耍日久的原因,朱慈炯嘴甚甜,每每前往,都能惹得沈妃大笑不已。
这么一来二去的,沈妃那郁闷的心情,这才开怀了不少。
沈妃已经将朱慈炯视若己出,见到朱慈炯要爬树,亲手将树上的尖刺,全部剪断。
更是还亲自护在树下,以防跌伤了他。
去岁冬天,还亲手给朱慈炯做了两套棉衣。
开春的时候,又送来了两套薄袄。
寻常的鞋袜、帽子,各色糕点、零嘴,更是不断。
沈妃的俸禄,一小半都花在了朱慈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