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瓜的程谷义,神清气爽。
就是那小腿肚,微微有些打晃……
他一摇三晃的回到了包间内。
眼见知县老爷到来,众人纷纷请求高抬贵手。
然而,这本就是程谷义设的局,又岂能轻易放过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感谢众人的付出,却是将一众乡老,扣在了《醉枫居》。
在程谷义的恐吓下,这些人写了手书。
由亲信衙役,带着他们的随从,前往各家拿钱……
……
魏国征来到直河乡的时候,赵泰刚刚被放了回来。
虽然他的内心里,怀疑程谷义会卷款潜逃的猜测,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然而,毕竟是真金白银拿出去了五六万。
赵泰只有自己安慰自己——程谷义一定会组建练勇,保卫英山的。
就像是那些在“高额利息集资骗局中”上了当的,纵然心里宛若明镜,却无不自欺欺人……
人呐,就是这样。
一旦吃亏上了当,总会找理由说服自己……
赵泰一样如此。
别看真金白银拿出去了五六万,却自欺欺人的陷入了程谷义编织的“谎言”内。
直河乡的八百练勇——赵泰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已经召集完毕。
为了防止程谷义反悔,更是让他们全部拿上了农具。
赵泰准备用既定事实,逼迫程谷义遵守诺言。
赵泰的心思很简单——哪怕是被骗了,也要用武力,将这个骗局,变成了事实!
江南的仲春。
烟雨如丝。
贵如油的春雨,在江南这里,那是让人烦闷的“梅雨”。
今年的梅雨季节,来的格外早。
小冰河时期,诡异的气象现象,屡屡刷新人类的认知。
宛如浓雾消散时,人们若是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察觉的小雨丝,漂浮在大地上。
我料青山应如是,青山隐在烟雾里。
一处处富人新修的亭台楼榭、百姓被焚毁的残垣断壁。
在烟雨下时隐时现。
奢靡和破败,在烟雨中强烈的冲撞。
宛若是法新社的滤镜……
提早数月到来的梅雨,让道路变得愈发的泥泞难行。
却为魏国征一行,提供了便利。
借着烟雨的掩护,明军抵达了直河乡外。
赵泰正准备带着800民夫,朝县城赶去,就被魏国征给堵在了镇子里。
虽然这八百农夫,连锄头都没放下……
然而,若是在六年前(当时英山县城就在直河),必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甚至,若是指挥得当,未必不能守住县城。
但是……
时代变了!
明廷已经全员淘汰火绳枪,换上了燧发“光华枪”。
方正化训练的“汉江商号伙计”,虽然装备的新式火枪不多,却也有一成士卒,手持“复汉枪”。
这样的火器配比,单单从火枪上来看,已经超过了一鸭时候的英军。
在亚洲,就算太平天国之后,英军也不曾达到这么先进的火器配比。
简单的说,就是1645年的民夫,遇上一支1865年的军队。
就算赵泰占据了地利人和……
又哪里是方正化亲手训练出来“汉江商号伙计”的对手。
只是一轮齐射,直河乡就被拿下了。
赵泰被活捉,带到了魏国征两人面前。
……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赵泰脸色苍白。
脑海里,那一轮齐射,民夫宛若暴风下的麦垛,一片片栽倒城下的恐怖画面,还在盘旋。
然而,看着王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赵泰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八百民夫,竟然只坚持了三个呼吸……
他哆哆嗦嗦的指着王鼎:
“你,你,你是王、王监军……”
英山和罗田,县对县。
两地不过就隔了区区数座山峰。
隔壁县王家这个官宦世家,赵泰岂能不知。
甚至,当初王鼎每次高升,他还送去了贺礼呢。
他是认识王鼎的……
“赵乡老召集这么多人,这是准备做什么?
难道要抗拒天兵入城?”
王鼎淡笑着,收回了长剑。
“我一定是眼花了!”
赵泰脸如死灰:
“不是革左五营么?
难道王监军你也投降了流匪?”
赵泰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革左五营”大旗,眼底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莫不是朱由检惹恼了王鼎,这厮也叛变了?’
‘若是王鼎当真叛变,那指不定能够忽悠了他……
将这一支强军,拉到江南这边。
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有天大的功劳了!’
……
“哈哈哈哈!”
魏国征大笑起来。
他随手将腰间令牌,放在了赵泰面前,冷哼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铜制腰牌上,铁画银钩,银丝镶嵌的“敕命御马监监督太监、提督江南江北太监”、“魏”映入眼帘。
赵泰浑身一震,瘫倒在地。
这是内监大珰!
竟然是武监大太监!
赵泰瞬间就明白了!
哪里有什么革左五营……
哪里是什么王鼎叛变……
老天爷啊!
这不是革左五营死灰复燃……
这是大皇帝,对江南动手了啊!
完犊子了!
自家刚刚召集八百儿郎,又签了自愿组建练勇的名字……
这练勇,可是保卫弘光皇帝所设啊!
那朱由崧,本来就是崇祯皇帝的乱臣贼子……
自己竟然帮助这个乱臣贼子……
今儿,正主来了……
妈呀!
赵家完了!
赵家完了啊!
一股黄褐色液体,打湿了赵泰的裤裆……
赵泰吓尿了。
魏国征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腰牌。
“咱家问你:汝想死耶?或欲求活耶?”
魏国征一句话,成功激起了赵泰求活的心思。
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
赵泰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魏国征面前就开始磕头:
“魏爷爷,饶命啊!
魏爷爷,饶命啊!”
“咚!咚!咚……”
赵泰的脑袋,在黄土地上使劲磕着,没几下,就磕破了脑袋。
血流如注。
然而,他浑然不觉一般,依旧在不停的磕头。
魏国征不说话。
赵泰又膝行几步,跪在王鼎面前:
“王监军,求求您了!
咱们虽然归属不同的省,但是,咱们是邻居啊!
咱们是乡党啊!
王监军!
今后小的就是您的一条狗。
您帮小的美言几句,小的猪油蒙心,猪油蒙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