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任沐家家主沐天波,哪怕是少年继位,却依旧守住了沐家本色,更是始终都将屏护君王驾前。
历史上,崇祯自尽后,西南一些土司,声言“大明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沐国公”,遂发起叛乱。
只有二十多岁的沐天波,一面联合各地明臣,一面调派各部土司,平息叛乱,维持了大明在西南的疆域。
弘光朝、隆武朝接连败亡,大明日益衰败。
沙定洲发起了更大规模的叛乱。
此后,更是恰逢在江南大儒的“指挥”下,广州邵武与永历政权互斗。
西南土司,看到了大明衰亡的真相,于是,叛乱更加壮大了。
甚至,就连沐天波的两个亲弟弟,沐天泽和沐天润,也都遇害。
沙定洲不但抢了沐国公府上积累的两百余年的财产,更是扰乱云南大部。
正好,此时张献忠身死,死前遗命大西军投效明廷。
在孙可望的帮助下,沐天波平稳了西南局势。
此后,沐天波待在永历身边,直到咒水之难发生,沐天波夺过缅兵武器,击杀数十个缅兵,想要护卫永历……
身陨咒水之难……
沐天波的故事,熟悉大明历史的朱由检,岂能不知!
这是大明忠魂!
沐家这个朱元璋的养子之后人,比很多真正的朱家“龙子龙孙”们,都还认可大明。
朱由检是真的想要嘉奖沐家!
当然,借着沐家这件事,他还有一个算盘——
将沐家竖立起来,给宗藩立个榜样……
将沐天波举的高高,来狠狠的揍那些不服从王道之人……
这是朱由检在内心里规划许久的计划。
更何况,虽然有朱纯臣这样的败类,但是,大明半数以上的勋贵,的确做到了与国同休。
一直以来,大明有个惯例——挑选勋贵子弟,陪着皇子们读书、玩耍。
这样,等到太子继位之后,身边就会有了自己人使唤。
这些人因为与新皇帝感情好,因此,都会成为新皇帝掌控朝政的触手。
也就是“保皇党”。
这个惯例,伴随了整个大明王朝。
但是——
这还不够!
朱由检认为,还要加上宗藩!
由内到外,先内藩,然后逐渐在外藩中也推行这一套——华夏才能长治久安。
打造一个“汉语世界”,这是朱由检的最高目标!
而沐家,就是他施行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沐家是大明的第一实权勋贵。
沐家掌握着大明的西南江山。
他是“无王之王”。
只要沐家成功的加入进来,朱由检的计划,就已经得到了一个稳固的“基石”。
……
朱由检和他的“第一手套”朱聿键,商讨了很久。
大多数时候,都是朱由检在说,朱聿键侧耳恭听。
时不时的,唐王提上一两个建议。
朱聿键的话虽然很少,但是,这人不愧是被称为“中兴”的男人。
朱聿键的每一个建议,都准确的抓住了中心点。
……
天色渐渐暗了。
表演已经渐渐都变成了社火。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来自山西泽州的汉子——打铁花。
千年绝技,上千度的铁水,被光着脊背的汉子,挥入空中。
铁花火雨,形成了美丽的焰火。
逐渐深沉的夜幕下,这壮丽的一幕,引出阵阵惊呼。
在噪杂声中,朱由检掏出“华子”,递给朱聿键一根。
在椅背上划燃了火柴之后,朱由检点燃了自己嘴里的烟,然后,一手掩着,以防被风吹灭,朝着朱聿键递了过去。
皇帝亲自给自己点烟,朱聿键慌忙连声告罪: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哪有给臣子点烟的道理……”
“别啰嗦!”
朱由检笑了起来:
“再啰嗦一会,火柴都烧没了!”
见到皇帝如此真情实意,朱聿键笑了。
他将华子放进嘴里,凑着皇帝的火,吸燃了。
漫天火花下,两根一闪一闪的红色烟头,是那么不起眼。
然而,看打铁花都只能用一只眼睛,另一半心思,始终放在皇帝身上的群臣,却是无不大骇!
老天爷啊!
老唐王看似做的都是要命的黑活……
本以为皇帝这是不满意唐王前些年的私自募兵,让他坐了七年牢后,依旧不解气,这是在借故整他。
却不想——
私下里,皇帝竟然如此尊重唐王?
天啊!
这么说……
不是唐王不得宠,而是他太得宠了啊!
唐王做事,皇帝放心,这才将最危险的活,交给了他。
群臣眼神闪烁:
要是这么想……
那唐王清查田亩的举动,就是皇帝最看中的事情!
……
一念及此,群臣各怀心思。
而同一的念头,却在群臣脑海漂浮:
回去之后,定要立刻写信通知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学生、同年、同科、故旧……
清查田亩,是皇帝最在意的事情,定要让自家有牵连的豪门,赶紧认清形势啊!
……
朱由检浑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帮唐王消融了无尽敌手……
正月十六,仪同大年初一。
大明官员全体沐休。
除了必要岗位之外,一律放假两天。
也就是说,直到正月十八日,各处官府内,官员们才会回来坐班。
哦!
早在宋朝时候,就已经有了“上班”的说法。
元宵同乐之后,百官都放了假,朱由检却是让人招来了高斗枢。
自从高杰死后,朱由检就紧急更改了既定方针,他不准备先行消灭张献忠了。
在汉中一带,留下牛万才、牛成虎,以及原本高斗枢麾下的一众班子之后,朱由检将高斗枢请回了京师。
高斗枢是大明孤臣。
他的人生,完全可以用崇祯铁杆臣子来形容。
对于这样的忠义之士,朱由检自然不吝使用。
后花园内。
流溪淙淙,泉水顺着开凿的水道,缓缓顺着山势,朝山脚流淌。
高斗枢风霜未去,纵然面见皇帝,却难掩一脸的疲惫。
他是连夜赶回的。
为了进攻张献忠,坐镇竹溪的高斗枢,短短三天之内,跋涉千里山道,返回京师,他昼夜都不曾休息。
饶是铁打的人,也早已累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