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道:
“咱们的偷营,却不是真的要强攻张献忠的营寨。
将军说了,咱们只负责骚扰。
只要骚扰的大西军不能安睡,就是胜利。
兄弟们,这可是白捡的功劳啊!”
有小旗眼神闪烁,当即追问道:
“将军,那咱们骚扰大西军,可是马将军要进攻的前奏?”
要是没有马科的提醒,韩文还不一定能够想了这么多。
然而,经过马科的那番话之后,韩文早已对手下有了疑心。
眼见,果然有人有了私通张献忠的嫌疑……
韩文按着不动,他笑道:
“将军的安排,咱们哪有那么多问题。
今晚,咱们的任务就是骚扰。”
韩文暗暗记下那人的名字,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大手一挥,命令道:
“好了,都回去准备一下,两刻钟之后,立刻出发!”
众人各自散去。
唯有那小旗,磨磨蹭蹭,直到人群都散了大半,见到韩文再无命令下达,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韩文冲着亲兵队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看住了那小子!”
……
夜深人静。
杳无人烟的母猪台山道上,更是寂静的宛若鬼蜮。
只有偶尔惊起的猫头鹰等夜间猛禽,咕咕喵、咕咕喵的叫唤一阵,飞向了远处。
走在半道上,韩文的身边,围着十几个亲信手下。
他们正在讨论待会的骚扰细节。
有人加入了进来,仔细听了一会后,开口道:
“将军,咱们骚扰大西军,总是要有了目标的。
总不能让咱们白白牺牲吧?”
亲兵队长,伸出手指,戳了韩文一下。
韩文瞬间会意,又是那厮来了。
他心中明悟,这人必然就是被大西军收买的叛徒了。
只是,目前只露出来一个……
还不够!
李定国既然安插了探子,必然不会只安排一个人 的!
还要等!
必须要等到所有人都冒出来,才好将彼等一网打尽!
一念及此,韩文当即压低了声音,他神秘兮兮的道:
“都收紧了嘴,别朝下面传。
将军说了,咱们骚扰几天,待大西军习惯了我们夜袭之后,再行全军出动,直接发起强攻!”
韩文话语一落,明显看到那厮的眼睛亮了……
……
黑夜下,大军彼此搀扶,结伴行进在崎岖的山道上。
待韩文带军赶到大西军营寨外时,已经接近子时了。
大军埋伏在营寨之外,韩文一声令下,当即亮起了一根根火把。
“杀啊!”
呐喊声响彻了山谷。
“呜呜!”
号角声急促。
“砰砰砰!”
军中小炮,对着营寨漫无目标的射击着。
……
大西军营寨中。
张献忠已经醒了。
他背部靠着几床棉被,正坐在床上,面前站满了大西军大将。
此次出征汉中,他让李定国带领一军,打着他的旗帜,兵出剑门关。
并让李定国一路招摇过市,做出了要从金牛道攻打汉中的举动。
金牛道是秦朝忽悠蜀国修建的。
当时,秦惠文王想要攻打蜀国,然而蜀国比秦国地盘更大,兵力也是相差不多。
更没有去往蜀地的大道。
蜀王更是也想打秦国……
秦惠文王于是让人制造了庞大的石牛。
然后对蜀国来使,表演了一番“石牛拉金”。
忽悠蜀国使者道:
“我秦国之所以这么富,就是因为我国有石牛这个宝贝,它能够拉出金子来。”
说完,表演了一番石牛粪金的绝世诈骗。
蜀王果然上当,索要石牛。
(实际上本就是忽悠秦惠文王的表演,蜀王想要借着拖拽石牛的机会,修建道路,攻打秦国呢!)
秦惠文王几番讨价还价,不情不愿的献上石牛。
但是,因为没有道路,石牛运不回去啊!
于是,蜀国只得开凿了一条道路。
史称:“石牛粪金、五丁开道”。
实际上,这一场载入史册的绝世诈骗中,双方都起了吞并对方之心!
然而,蜀国因为修建道路的原因,国力大弱……
秦惠文王趁机攻下了蜀国,从此有了富庶的大后方,奠定了一统天下之基。
……
金牛道是一条能够运输“石牛”的大道,是入蜀四道中,最为好走的路线。
张献忠让李定国打着自己的旗帜——
若不是牛万才、马科两人凑巧发现了张献忠……
怕是真的会成功了。
这当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七分的实力,三分的运气!
而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很多时候,恰恰是决定了胜负的关键!
甚至,很多时候,三分的运气,远比七分实力更加重要!
一如历史上,带领五十万大军出川攻清的张献忠,兵威何等恐怖。
然而,张献忠竟然想要亲自出营查看敌情。
一样是浓雾,一样是猝然遭遇……
最终被一箭入魂!
张献忠命中注定了该有此劫……
……
肋骨被撞断的张献忠,躺在病床上,面前站着三个义子。
“老大!”
张献忠阴沉着脸:
“不要在我这里守着了,为父已经无碍。
你立刻带军,连夜出发,准备强攻汉中!”
孙可望迟疑道:
“可是,父亲,你的伤……”
张献忠提高了音量:
“我的伤是小事!”
然而,牵引到了伤口,张献忠连连咳嗽起来。
刘文秀赶紧上前,轻轻拍打着张献忠的后背:
“父亲,你别激动,我和大哥这就去。”
孙可望和艾能奇,也是一脸的焦急。
张献忠摆摆手,待喘息匀了,继续道:
“老三,现在什么时辰了?”
刘文秀回道:
“父亲,已经将近子时了。”
张献忠细细盘算一阵,对孙可望道:
“老大,你此时带人前去,等到天明时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此时,正是人困马乏之际,马科的防御,必然松散。
老大你就算不胜,也能削弱了马科的实力。
这对我军可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张献忠说完,对着三个义子大笑道:
“马科此人,虽然勇猛,却只是一平庸之将。
若我是他,必然早已趁机袭取我军大营了!”
孙可望还来不及应答,忽然听到营外北方,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甚至,还有号角声、枪炮声传来。
张献忠脸色一变,急忙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