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凌义渠微微试探几句。
果然,秦良玉众人,对于大明而今的事情,所知当真近乎为零。
甚至,就连皇帝就在四川隔壁的楚地境内……
这样的大消息,秦氏众人,都是不知情的。
(历史上崇祯最后一次任命四川巡抚的消息,足足迟到了大半年,那还是张献忠没怎么封锁的情况下。
在这个时空内,消息传递之艰难,就可见一斑了……)
秦良玉毕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饶是身体依旧爽朗,常年征战的人,难免有了暗疾。
为了避免秦良玉心情太激动了,凌义渠急忙先将最近的大事说了一遍。
他先告诉秦良玉皇帝无恙,甚至,大明日益昌盛后。
这才娓娓从李自成围了京师,皇帝如何逃离之事,逐步讲起……
……
听完了凌义渠的话后,秦良玉感慨万千……
当得知皇帝先后两次派人,封自己为忠贞侯,主掌川内一切军务,暂为川中剿总……
秦良玉大哭:
“是我秦氏,枉顾君恩啊!
陛下啊,您的大恩,让秦氏如何报答啊……”
秦良玉大声恸哭,甚至,几度喘不过气来。
“姑姑!”
秦翼明等人大惊,急忙上前拍打着秦良玉的后背。
凌义渠也是劝慰道:
“老夫人切莫这么说,陛下也知道川中消息往来不便。
是以,特意叮嘱凌某,定要嘱咐老夫人,一切当以自身为重!
老夫人!
陛下说了,他还要等着老夫人进京,灯下为老夫人画美人图呢!”
背后,崇祯当年为秦良玉所作诗文,悬挂在墙壁上……
秦良玉不但是唯一单独列传的女性,更是整个历史上,唯一得到四首皇帝面赐诗文赞扬的将军。
“凭将箕帚扫匈奴,一派欢声动地呼。
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皇帝昔年的诗文,随风微微摆动。
秦良玉擦去了眼泪,点头道:
“凌相公说的是,老身定要留着有用之身,以为陛下横扫叛逆!”
凌义渠笑道:
“若是三月之前,老夫人这是必须的。
然而,时至今日,老夫人却是无需如此了!”
秦良玉大奇,追问道:
“张贼横行,川内已为张贼占据,正该是收复川中之时。
凌相公你竟然不让老身收复川中,这却是为何?”
凌义渠哈哈大笑:
“老夫人还不知道——
陛下拉拢了郑氏的郑鸿逵,谋得郑氏一部,舟船数百艘,为陛下效劳。
而后,郑芝龙之子郑森,心怀国家,偷了郑芝龙的战船,要北上打鞑子……
在陛下的谋划下,郑氏水师,三成已为大明所有!
水上的短板,陛下已经补足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先打开川门,只要水师进来,张献忠就不足为虑了啊!”
听完了凌义渠的话,秦良玉大笑:
“郑氏小儿,如此了得,若是老身他日得见,定要为他斟酒三杯!”
凌义渠笑道:
“老夫人,今日的大明,已经非是往日可比。
陛下说过这样一句话——而今的我们,不需要兵行险着,实力碾压即可!”
他又缓缓说起了火车的事情。
秦良玉众人听的大奇。
秦翼明道:
“按凌老的话,我们只需要前后夹击,拿下夔州,便能重新夺回川中了!”
“对!”
凌义渠点头:
“陛下大军,已经与李自成联手,围死了东虏的二十万精锐。
此战过后,东虏再无还手之力!
以今日大明的国力,再也不怕持久战。
只要能够打开川门,咱们就可以徐步图谋四川。
当务之急,就是先拿下夔州,打开船队顺江运输物资的通道!”
“大善!”
秦良玉笑道:
“我溪峒儿郎,都是天生的军卒,制约秦氏者,只有钱财罢了。
石柱是小地方,银钱不足,粮食不足,因而,我也无法征兆更多的兵力。
既然,这两样大明已经不差——
这张献忠,又有何惧!”
(溪峒:又做溪洞,是对西南土司的称呼。
当时是不叫少数民族的,叫某人某部土司。
通常都会用溪峒,来代替土人。)
秦良玉说的霸气至极。
却也是实情。
因为残酷的生存环境,使得土司治下百姓,都是精兵。
当然,因为土司所处生存环境的不好,也使得土司军队的装备,很是差劲。
凌义渠哈哈大笑:
“老夫人,你可知道今岁,陛下规定一年内必须要花光的银子,都有多少吗?”
“啥?”
秦良玉等人傻眼了……
花钱,竟然还有任务?
饶是他们脑洞再大,也以为凌义渠所说的“中兴”,顶多与张居正主持朝政时相当罢了。
听凌义渠的话——怕是远比那时更加有钱啊!
凌义渠轻笑:
“昔年张相公主持朝政,给国库留下400万存银。
而陛下让方正化打了一场商战,为国库拉回现银一万万五千万两!”
“什么!”
秦良玉等人惊呆了!
江南有钱,尤其是江南豪绅,堪称是最有钱那群人。
但是,任凭他们如何去想,也想不到就是一个八大家,竟然就能搜刮出一万万五千万的银子!
天啊!
他们却不知道,徽商自从宋代就开始崛起了。
元代更是有钱人的狂欢。
到了明朝,虽然不如元朝那么纵容,然而,商人却是连税收都不用缴纳。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家业何其庞大!
要知道,长达五六百年的积累,身为这时代顶层豪门的八大家,富可敌国都是小瞧他们了……
凌义渠笑道:
“这笔钱,陛下要在一年之内,全部花出去!
所以,老夫人所担心的钱粮问题……
当真不是个事!
陛下说了,老夫人哪怕是拿出十万兵马,陛下也会顶格发放饷银!”
秦良玉先是大喜,复又大惊,一脸焦急道:
“凌相公糊涂!
何不劝劝陛下,要知道,那老话说得好:
年好过、月好过,日子不好过啊!
方公公既然为朝廷拉回足够支撑几十年的银子,就该省着用!
总要留着备急啊!”
凌义渠笑了:
“老夫人勿慌,老夫人却是不知道——
现今,就不说经商必须纳税了!
单单上个月,商业部征收的税银,就超过一百万银元。
更何况,陛下掌握的汉都各个作坊,每月的产值,便在八十万银元左右,而且还越来越多!
这些货物,小部分在咱们自己的控制区域售卖,大部分却是拉到了别处。
那换回来的,可是银子!
一两银子,能够造了两枚银元呢!
老夫人放心就是,就算不动用赋税,陛下也能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