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轰隆,宛若响起平地旱雷。
残雪纷飞,泥水飞溅,马蹄声刺破了冬日的寂静。
然而,对面躲在据马后面的明军,竟然毫不慌乱,甚至连战马都没有骑乘。
只有一杆杆火枪,架在了据马上。
果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子!
胡心水居中奔驰,心中一片火热。
主子爷说了,这一次他们的缴获,可以独占六成。
“杀啊!”
胡心水大吼起来。
三千铁骑逐渐开始加速,战马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
大明每年七八百万白银养出来的关宁铁骑,弓马娴熟的厉害。
面对胯下已经爆发出了最大速度的战马,马背上的骑士,竟然双手松开了马缰,拉开了弓弦。
只要他们冲到了五十步之内,就会放出箭矢。
然后丢下骑弓,取下挂在得胜勾上的腰刀,将刀刃对准了明人。
依靠战马的速度,甚至不需要挥砍,只消将刀刃对准了明军,就能砍下他们的脑袋。
胡心水眯了眯眼睛。
对面的明军,就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竟然呆立当场。
近了,更近了!
就在关宁铁骑冲到了一百步的距离上,胡心水正要拉开弓弦的时候!
“嘶律律!”
只见左侧一员已经半拉开弓弦的骑兵,胯下训练有素的战马,竟然忽然人立而起。
狂暴的战马,当即就将马背上的骑士狠狠的摔了下去。
密集冲锋的骑兵,哪里控制得住,当即,那骑士就被第二排的战马踩成了肉酱……
这是?
胡心水脸色一变。
有绊马索?
不可能啊!
绊马索早就过时了!
大明军中的绊马索,改进成了绑了铁蒺藜的绳索。
这种串联了无数倒钩小刺的绳索,比绊马索厉害多了。
上面的铁蒺藜,会狠狠的勾进战马小腿上。
当场就能将大牲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甚至,锋利的弯钩,更是能将马蹄筋挑断,从而达到报废战马的目的。
但是,虽然这种武器更加厉害,然而,金属的反光,却是无法隐藏的。
因此,大明的绊马索虽然厉害,对于精锐骑手来说,却是也可以预防的。
因为,老远就能看到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这玩意!
莫不是那人战马失控了?
胡心水念头刚刚闪过,就又给否定了!
关宁骑兵都是拿银子喂饱了的老卒,这些儿郎平均每人都骑废了两匹良驹,怎么可能控制不住战马呢?
胡心水脑海里的念头刚刚闪过,就见到冲在第一排的骑兵,大半战马都或是人立而起,或是撅着后蹄一阵乱跳。
战马的嘶鸣声,也愈发的悲哀起来。
百十号骑兵,竟然纷纷被掀飞出去。
惨嚎声遍野。
却又戛然而止!
后方的骑士,已经将他们踩成了肉泥……
密集冲锋的骑兵,一旦有人落下,几乎无法幸免!
甚至,有些技术高超的骑手,已经做出了反应,自己强行勒住马缰,让战马斜斜里躲过了前方落地的骑手。
然而,他们纵然躲闪了过去,却也撞乱了队列。
后方躲避不及的骑士,一头撞了上来!
整个冲锋的队列,顿时乱成了一团。
“不好,有诈!”
胡心水终于反应过来!
大吼一声,正要丢下骑弓双手抱紧战马脖子。
谁知道,他胯下的战马,竟然悲鸣一声,四只蹄子乱踢,胡心水被摔落在地!
在地上的翻滚的胡心水,肩膀蓦地一疼。
定睛看去,竟然被一枚铁蒺藜,刺穿了肩膀。
“不好!明军洒了铁蒺藜!”
胡心水脸色大变!
这变故,说来很长,实则,一切就在几个呼吸之内发生。
当前排的骑兵乱成了一团的时候,后方急速冲刺的战马,已经冲撞了上来。
好不容易后几排骑兵控制住了战马,整个关宁铁骑的队列,却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冲锋的速度,也几乎停滞下来。
清军骑兵,几乎是人挨着人,挤成了一团……
……
趁他病要他命!
冒辟疆眼神冰冷,大吼道:
“开火!”
一百步的距离,又是失去了速度的骑兵,那么大的目标,饱经训练的归化军士卒,几乎不需要仔细瞄准。
“嘭嘭嘭嘭嘭嘭!”
燧发枪燃放后的硝烟,笼罩了黄甫川河畔。
一轮弹雨过后,还骑在马背上的关宁军,已经只剩下千余人。
装备了米尼枪的射手,只是一轮齐射,就干掉了大几百人!
……
明军的枪竟然打这么远?
关宁军惊呆了。
“散开!散开!”
将校大呼小叫着,试图让密集的人群散开一些。
都是仗打老的精锐,自然知道如何规避……
然而!
就在他们还来不及做出了应对的时候,却见对面的明军,竟然短短几个呼吸,就再次装填好了弹药。
“嘭嘭嘭嘭嘭嘭!”
又是一轮弹雨。
还骑在马上的关宁军,只剩下不足三百人了。
原本密集的大阵,竟然稀疏的厉害……
“逃啊!”
不知道是谁呐喊了一声。
残存的骑士再也忍受不住了,当即丢下落马的袍泽,打马就跑!
冒辟疆也不追击,大声下令道:
“各自瞄准,自由射击!”
枪手们快速的装填了弹药,对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逃走的清军,举枪就射。
一个个清军,被射倒在地。
失去了战马的他们,在射速奇快的复汉枪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片刻之后,再也没有一个清军能爬起来……
“王胜银!”
冒辟疆冷着脸大吼道。
中军百户王胜银胸膛火热,大吼道:
“末将在!”
冒辟疆大手一指:
“带上你的人,绕过铁蒺藜阵,给我砍头砌京观!”
“得令!”
王胜银大吼一声,对手下士卒道:
“跟我走!”
冒辟疆让一队枪手持枪警戒,只要还有清军爬起来,就一枪撂倒。
剩下的大部分士卒,则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打扫战场。
一枚枚铁蒺藜,被捡了起来。
一匹匹伤马,被捅开了脖子,切开了肚子。
这些马已经废了……
但是!
还有用!
……
“什么?”
吴三桂脸色大变,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孤的太乙(胡心水字)将军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