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毛茸茸短发,配上后脑勺上,两根牙签粗的小发辫。
又失去了帽子的遮挡,当真是丑到家了。
再加上那哭丧着的脸,只让人恨不得将他提起来爆捶一顿。
“老四啊,不是我没侦查,而是昨天我派出去侦查的士卒,彻夜未归。
今日一早,我就急忙再次派人侦查,谁知道又是肉包子打狗。
待到今日上午,才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说是内黄已经在昨晚被明军攻占了……”
尚可爱也很委屈。
军中斥候,还有个名字叫做“夜不收”。
只听名字,就知道斥候夜间不归,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的一切操作,都是严格按照规定来的啊!
一大早,他就赶紧派人再次侦查,这才得到了内黄失陷的消息。
这不能怪他失职啊!
要怪,只能怪明军攻城的速度太快了!
“你!”
尚可喜恨不得将他打死。
若不是骂了他就是骂自己,尚可喜真恨不得大骂他祖宗十八代。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时候有个风吹草动,你就要赶紧想想——是不是有了最坏的局面啊!
哪里还能容你隔了夜!
尚可喜气的胸膛起伏不定。
若不是这是自己亲哥哥,真想锤死他!
“呼哧!”
“呼哧!”
尚可喜极力控制着恼怒。
亲生的哥哥,亲生的哥哥!
骂了他妈,就是再骂自己老母亲……
祖泽溥趁机分开两人,开口道:
“智顺王,而今之计,我们必须立刻进据开州城内,然后打通北上的通道!”
丧了自家最大权力来源的祖泽溥,已经从恼恨中走了出来。
他明白,若是再失利,祖家就真的完了!
万幸的是,父亲祖大寿,也是正黄旗汉军旗的总兵之一。
这一次,只要有了功劳,旗主的位置,该是跑不掉的。
最起码,祖家这么多年的付出,朝廷必须要掂量一下。
若是祖家真的一落千丈……
必然会对满洲的统治,造成恶劣的影响的。
试想一下,就连帮助满洲几十年的祖家,都落了这等下场,还有谁敢帮助清廷呢?
眼见祖泽溥都这么说了,尚可喜就坡下驴,放过了自家二哥。
他皱眉道 :
“贤侄,你看这样可好,你带着骑兵,速度快。
你来拖住马岱,我立刻返身北上,进据开州城。
兵贵神速啊!
只要开州在手,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到时候,你立刻就能撤回来!”
“王爷此言差矣!”
祖泽溥眼神一冷:
这老东西,竟然要自己给他断后?
心中明镜一般,祖泽溥却笑道:
“开州就在清丰城南,若是被明军占据,你我可就完了!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在明军之前,抢占开州城啊!
王爷您看:
我部都是骑兵,速度快,正是夺城的最佳人选!
因此,还是我北上的好。”
祖泽溥怎能不知尚可喜安的什么心!
不待尚可喜拒绝,他就继续道:
“清丰城还没有被明军拿下,这个有利局面,咱们必须要握住了!
因此,我会留下一部据守开州城,然后立刻北上支持清丰城。
只要抢在明军拿下清丰城之前到达,咱们后路可就无忧了!
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啊!
若不然,被明军钻了空子,摄政王主子爷追究下来,咱们都逃不脱吃挂落。”
尚可喜噎住了。
明知断后是个坑,然而,他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祖泽溥。
狗东西!
祖家的老二也不是好货!
这厮,一肚子坏水啊!
竟然让你大爷留下来挡枪子……
尚可喜心里骂个不停,脸上却做出了恍然大悟状:
“也是,贤侄所言才是正理,是叔父我糊涂了!”
尚可喜重重的咬在“贤侄”、“叔父”这两个字眼上。
哪怕吃了亏,也要在别处占了个便宜……
……
马岱手持望远镜,见到清军分兵,顿时大喜。
一边的邵宗元,却是已经放下了望远镜。
他朗笑道:
“看来,张将军处成了!”
清军急着后退,这说明张罗辅已经完成了战略目标啊!
马岱将望远镜交给亲兵队长马鹏,哈哈一笑:
“等他们再走远点,咱们上去咬一口狠的!”
他可是看得分明,那尚可喜的手上,竟然有十几门火炮。
若是夺了这些火炮,尚可喜就必死无疑了!
邵宗元笑了:
“咱们还不能动,不要惊扰到了他们。
此地离开州还有三十里。
尚可喜拖着火炮朝回赶,最少需要整整一天时间。
待到他走了一半,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咱们再出动!”
……
张罗辅、马岱两人,正在大名府与尚可喜纠缠。
而武关城外,却走出了一行打着使节旗帜的行人。
此行不是别人,正是李自成派往汉都的宋献策一行。
前几天,张儒士调任武关县令。
此时,他亲自将宋献策送出城外。
“宋先生,武关朝南的这条商於古道,正在大修建。
陛下调动两百万民夫,开拓这条自古就难行的古道。
先生接下来的行程内,会遇上一处处爆点,可要万万听从了当地军卒的指挥。”
张儒士指着前方的崇山峻岭,道:
“你看,到处都是石头山,放了炮后,飞崩的岩石砸死人,实在是太常见了,稍有不小心,就要遗恨当场,先生万万不可逞强。”
他话音刚落,脚下就晃动了几下。
就仿佛地震了一般。
宋献策一行正要躲避,却见张儒士等人毫不慌张。
少倾,前方的山道内,才传来了一声隐约可闻的轰鸣。
宋献策愣住了:
“皇帝可是以火药开路?”
张儒士苦笑:
“先生也知道,这条道路委实太难,每次运输给贵方的物资,都要耗费无尽民力。
就算陛下广派民夫,堆积在武关的货物,依旧难以转运。
正巧境内百姓无有吃食,只能依靠官府救济度日。
于是,陛下就调派他们做事,即开拓了道路的同时,也好让百姓积攒点家业。”
张儒士解释了一番。
宋献策变了脸色:
“单单依靠救济,百姓何时才能有了遮身避寒之所,有了充肚免饥之物啊!”
“大皇帝此举,实乃善政也!”
远方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整齐的歌谣声:
“莫言道路艰又险,须知人力能胜天!
一锄一锨排千难,平地高楼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