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银冬瓜不容易被偷走,所以,世家大族的密室中,大量存在着银冬瓜。
这是他们规避风险的一种手段。
张国元脸色铁青!
身为内廷大佬,张国元也曾带队,抄过很多京城大佬的家……
可以说,他见惯了世面!
然而,钱谦益的存银,还是吓到了他!
打眼一看,这里的存银,最少多达数百万两啊!
……
几百个军卒忙活了大半夜,将钱谦益的银窖一抢而空!
就连书房里的藏书,都全部打包带走!
可怜钱谦益辛辛苦苦一辈子,搜集的书籍,全没了……
甚至,还有士卒临走时,将柳如是抽屉里的首饰,也给连抽屉一起抱走了。
至于大丫鬟、婆子们身上的金银首饰,更是一个也不放过……
库房里,上到价值不菲的苏绣、苏锦、下到松江布……
一卷也不准留!
方正化带来的,都是锦衣卫、武监的好手,就算新加入的勇卫营,骨干也都是京营士兵,核心更是武监太监。
刮地皮,没有比他们更六的了!
那当真是风卷残云,毛都不剩下一根……
绛云楼门外,张国元喜极而泣,他上了方正化所在的马车。
“方督,国家有望,国家有望啊!”
张国元喜不自胜,止不住涕泪满面。
不说那些古玩字画,珠玉珍宝,单单存银就有——
数百万之多啊!
换了粮食,那将堆成了山。
陛下缺粮的危机,一举解决……
国家幸事!
国家幸事啊!
……
几百人忙碌了大半夜,直到寅时快四刻了(接近四点钟),才赶着马车,朝江边而去。
刚刚打开的常熟城门外,城门校尉目瞪口呆的看着迤逦而去的数百车队……
“操千人!侬俚个操千人!”
“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侬个脑阔有病!”
“出棺材,出小棺材俚!”
“出侬个小棺材来!”
……
城门校尉操着“吴侬软语”,小声咒骂一阵。
然而,几百个明晃晃的持刀护卫,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前啊……
城门校尉眼睁睁的看着“郑家人”走远了,这才撇着嘴,暗自又腹诽几句,吆喝着让进城的百姓,缴纳入城税了……
……
有了银子,方正化终于能够放心睡一个囫囵觉了。
方正化直接给黄得功、郑鸿逵两人,定下了标准——一斗稻谷七分银子,装船之后,到他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至于船只,更是按照大小,连同上面的操船手、水兵一起,定下了不等的佣金。
接下来的几天,黄得功和郑鸿逵从人四出。
他们挥舞着银子,将好几个大粮商的粮食,一买而空……
百十艘平底沙船上,都装满了粮食,就待起运了。
更是有一艘船只,上面装的都是方正化抢来的黄金、珍宝、书籍、各色锦绣……
这是他献给皇帝,祝贺陛下夺取南阳,恢复祖宗基业的贺礼!
身为内臣,他不给皇帝的小金库充银子,难道还要解入国库吗?
切!
方正化才不干呢!
……
南京。
钱谦益瞪大了眼睛,满脸潮红。
养望几十年,培育出来宠辱不惊的涵养功夫,全被丢到了爪哇国。
“哐当!”
茶盏被钱谦益摔在了地上,飞溅而起的碎裂瓷片,划伤了管家的脸颊:
“你说甚?”
管家不敢擦掉脸上的血迹,跪在地上哭泣道:
“老爷,咱家遭了贼啊!
五天前,有贼人趁着夜色,杀入别院,将夫人打晕之后,找到了咱家的密室……
银子全没了啊!
就连老爷辛苦积攒的书籍、端砚、珍玩,也全没了!
甚至就连库房里的布匹,都被人偷走了!
贼子该死!
他们连老爷你放在暗格里的那套珍本宋版《汉书》,也给偷走了……”
“你该死!”
钱谦益气急!
他止不住怒气,大踏步上前,一脚将贴身大管家踢翻在地:
“你是怎么看的家!
为何家中能混入盗匪?”
管家被踹了一个仰面跌倒,胸口被踹的生疼,却不敢躲避。
他老老实实的爬起,又跪倒在地:
“小的调查了一番,有人亲眼看到贼人的马车,都挂着郑家的标识……”
“啊!啊!啊!”
钱谦益仰天大吼,只恨不得将贼人生吞活剥!
我的银子啊!
我的珍藏啊!
我的《汉书》啊!
那可是我冒着天下大不韪,当了生祭皇帝的出头鸟,才得到的宝贝啊!
“郑家,我与你不共戴天!”
钱谦益气的胸膛都快要憋炸了!
“来人,给我换朝服,我要进宫告状!”
钱谦益绷着脸……
郑家,你死定了!
等钱谦益赶到皇宫的时候,却发现罪魁祸首郑鸿逵,正跪倒在皇帝面前,哭诉连连呢!
“姓郑的,你敢抢了我家,我要你死!”
钱谦益顿时大怒,伸手夺过大汉将军的金瓜,就要朝郑鸿逵砸去!
刚刚当上司礼监禀笔太监的“前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急忙上前,一把将钱谦益抱住:
“钱阁老,息怒,息怒啊!”
因为拥立有功,被命为提督京营的太监卢九德,也急忙将郑鸿逵护在身后:
“钱阁老,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讲理的人。”
郑鸿逵躲在两人身后,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则泪流满面:
“陛下啊,这事真不是臣做的。
臣不敢自夸,我家也算小有积蓄,便是小臣,也家私不少。
说句不是吹牛的话,咱不缺钱啊!
不说多的,几百万的银钱,小臣还是犯不着以身犯险的啊!
陛下啊,钱阁老啊,您们想想——
我是干这事的人吗?
我抢了阁老家,还能在朝野立足吗?
再说了……”
尼玛!
方正化方总督,早就给他分析好了!
抢了钱谦益,那就是白抢!
任谁也不敢怀疑到他的头上!
他郑鸿逵是谁?
郑家老四,雄霸环中国海,让红毛西夷低头称臣纳贡的郑芝龙嫡亲三弟!
不说他武进士、镇海将军、镇江水师总兵的出身。
单单他郑家老四的身份放在这里,谁敢说他眼馋钱谦益的银子,铤而走险抢了钱家?
方督说了,这特么就叫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