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兴让弓手守在了被推倒的围墙和营门处,只要有人冲出,只管射死。
而他自己,则带着亲卫,加入了混战中。
此时,粮仓的火,大的已经无法靠近了。
火焰照亮了周围,一里方圆都宛若白天一般。
无路可逃的闯军,在粮草被毁,都尉不知道被谁杀死之后,纷纷跪地请降。
看着被捆住了双手,驱赶到一边的降卒,王国兴哀叹一声:
上百万石粮食啊,就这样毁于一旦……
可惜归可惜,王国兴也明白,若不是当初焚烧粮草,打乱了闯军的阵脚,他想要全歼闯军,那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他们最开始制定的战略,只是焚了粮草而已。
却不想,先用鬼火耗子给粮仓搞失火,调动了闯军之后,效果竟然这么好……
……
“李同知,速速带人增援邵同知!”
王国兴听着山谷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急切下令道。
李若圭也不矫情,当即点了五百军卒,朝着山谷而去。
有李若圭的加入,形势更加对闯军不利了。
眼见一个个大好儿郎战死,闯将脸色大变。
他白天才收了明军的银钱,晚上就有了这样的大败!
此时,就算他想要投降,人家也不会容他啊!
身为一个将领,闯将深知这一切有多么可怕!
看着自己身边仅剩的几百个手下,闯将长笑一声:
“哈哈哈哈!”
“今日我命丧于此,委实乃某自己该死!”
吼声未歇,闯将横刀自刎而死……
闯将一死,剩余的闯军顿时无心再战,纷纷丢下武器,跪地请降。
……
青云驿。
守关掌旅吴大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说啥?”
“这怎么可能!”
吴大雄满脸的不敢置信:
“五千人啊,这是五千人啊,你告诉我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全完了?”
刚刚被吊上城头的闯军士卒,满脸的苦涩。
他是最早被派往军营求援的几十名闯军之一。
张罗辅在山谷发起伏击的时候,他因为闹肚子,正好落了后。
当亲眼见到几十个兄弟都被一波箭雨带走之后,他吓得急忙拉住战马,捅死在了路沟里。
然后悄悄潜上山头,想要绕道。
哪知道,就是这一绕,让他看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明军伏击了信使之后,张罗辅当即让五十名手下穿上了闯军的衣衫,赶往青云驿方向报信。
而张罗辅则带着剩下的明军,爬上半山腰,隐藏起来。
当时,他和明军只有区区不到五十步的距离。
近的,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明军的呼吸声!
他不敢声张,只能趴在地上,慢慢朝前爬。
闯将被堵在山谷,他见到了!
邵宗元断了闯军归途,他见到了!
闯将自刎,他一样见到了!
……
“草!眼看将军被人埋伏,你也不出声提醒!
还说你怕,我爬你妈!
你他娘的丢个石头下去,将军也能跑出来!
狗日的,孬种!
你咋不去死!”
吴大雄大怒,一脚将这士卒踢了一个翻滚。
士卒吐出了一口血,嚎啕大哭道:
“都尉,我不敢出声啊!”
“他们就在我脚下不远处,刀子的反光,我看的一清二楚。
别说提醒将军了,哪怕是我放个屁,我也回不来了啊!”
“狗日的,去死吧!”吴大雄怒极,抽出腰刀,猛然一挥!
“咔嚓!”
“草拟娘!
你怕死是不,老子先砍了你的狗头,送你去死!”
刀光闪烁,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在地。
士卒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定格了……
“都尉,我们怎么办?”
吴大雄处死了胆小的士卒,身边的亲卫忍不住了。
李自成早在襄阳建制的时候,就将军队分为负责野战、攻城的五大营,以及担任地方城池防守、重要关隘防守的地方部队。
按照李自成的划分,他们只是二线辅兵……
说是二线,实际上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三线的老弱病残。
五营内部,一样分为能够攻城拔寨的先锋精锐,和守护城池、随军冲锋的二线炮灰。
这些人,名为守关部队,不过是李自成为了安抚他们,给他们一碗饭吃罢了。
当然,再差一点的,都被派去当屯田兵了……
眼见明军来势汹汹,动手就灭了右营守粮的五千精兵。
这些地方守备部队,怕了!
尼玛,实力不对称啊!
吴大雄脸色变换不定。
亲卫催促道:
“将军当速做打算啊!若是迟了……
那些明军已经灭了绵候的五千精锐,下一步必然是来攻打咱们啊!”
青云驿近在咫尺,又处在商南、武关之间,这两地都是大城,驻扎的士兵各有数千人。
明人只要不傻,必然要夺了关城防御的。
一旦明人来攻,他们就跑不掉了……
吴大雄一咬牙:“带上全军,跟我撤!”
“撤?”
亲卫瞪大了眼睛:“将军,咱们撤到哪里去?”
吴大雄指了指北方:“去武关!”
“前些时日,后营制将军亳侯李过,刚刚派遣几千士卒,从咱们这朝武关而去,咱们赶紧去找塔将军,说明情况。”
“塔将军的手中,还有五千精锐,若是能够将那一群后营士卒追回来。
咱们就还有一万大军,未必不能赶走了明军!”
吴大雄叹息一声:
“这条古道太重要了!
虽然丢了粮草,但是咱们不是主责。
只要能够赶走明军,重新夺回关隘,绵候就不但不会责怪咱们丢弃粮草的罪责,甚至还会给咱们记上一功!”
吴大雄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条联络关中和中原的唯二通道之一,才是真正最值钱的东西!
只要道路在手,些许粮草,根本就不算什么!
……
山谷。
张罗辅找到了邵宗元。
“老邵头,怎样,还能挺住吗?”
张罗辅与邵宗元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死守保定的时候,双方的表现都深深的打动了两人。
年龄算得上是张罗辅父亲辈的邵同知,在张罗辅的眼中,就是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犟筋。
而张罗辅那一出神入化的箭术,和张家破家为国的豪迈,也打动了这位老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