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大妹,你快救救我。”
叶冰裳刚踏进三司法的监狱,就听到了叶泽宇的呼唤。
叶泽宇与他父亲叶啸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叶家大少爷再也没有了往日纨绔子弟的光鲜亮丽,如今的他身着囚衣,蓬头垢面。而叶啸坐在里面小憩,听到叶冰裳来了的消息才睁开双眼,到底是从军多年的老将军,即使如今沦为阶下囚,目光依旧炯炯。
左右两旁便是关押叶清宇以及叶家女眷的牢房,叶清宇在目睹心爱之妖被自己追随的君主杀死后便一直一声不吭,哪怕他大哥每日在隔壁辱骂他便不反驳。叶家女眷主要是叶家祖母以及叶啸的几个姨娘,当然里面不包括叶冰裳的娘,早些时日叶冰裳为盛国立了不少功,前盛王萧昳便将她娘接入了宫中享福。
几个姨娘一听到叶冰裳来了,便哭天喊地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快救救我们。”
叶冰裳走到叶泽宇的牢房前停住了脚,叶泽宇一看似乎有戏,赶紧向她求情:“大妹,我都听说了,如今萧凛已是盛王,你又是他唯一的王妃,若是你在他面前为我们叶家求情几句,他肯定会赦免我们叶家。”说完他又摆出了一副可怜模样,挽起一边袖子,“大妹,这里蛇虫鼠蚁特别多,你看我胳膊上全都是它们咬的伤痕。”
听到他的哭诉,叶冰裳不为所动,说道:“叶泽宇,你可曾记得你十岁我八岁那年的事?我八岁生辰那日,母亲用自己存下的钱买了一只荼蘼花簪子送给我,我很喜欢,带着它在庭院里玩耍。叶夕雾看到了,动手就要来抢我的簪子。我不肯,你见她抢不过,便将我推倒在地,拔下我头上的簪子给了她。”说到这的时候,叶冰裳温柔地笑了笑,“后来你们拿了簪子便离开了,而我却被地上的树枝刺破了手掌,流了满手的血。母亲地位低下,见我受伤也不敢为我讨个公道,吩咐我以后见了你们躲远一点。”
“还有十二岁时,我们全家出去游玩,我不小心掉进一个土坑里,你与叶夕雾发现了,在上面嘲笑我,不让下人来救我,最后还是我母亲前来寻我才发现。类似这样的事发生了千百回,叶泽宇,你该不会忘了吧。你从小便与叶夕雾关系那般好,怎么不等她来救你。”
叶夕雾从出生起便受尽宠爱,家中子女数她最受宠,其他人都得仰仗她的鼻息生活,为此叶夕雾看不惯的人,叶泽宇为了讨好她,也会跟着欺负。如今听到叶冰裳细数他一条条的罪状,他悔不当初,哭着道歉道:“大妹,是我错了,我当年不该帮着二妹欺负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叶冰裳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叶泽宇心里没底,只好搬出父亲与祖母,“冰裳,哥哥有错,你不原谅可以,但是祖母父亲终究是你的长辈,血浓于水,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受苦。”
“祖母与父亲的眼里只有他们的囡囡,何曾有过我。”她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若不是今生我先下手为强,你们早就抛下我一个人去景国吃香喝辣,享尽荣华富贵。你们当时怎么不想到血浓于水,我也是叶家的女儿呢。”
一旁的叶啸长叹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道:“裳儿,都是爹的错,爹常年征战在外,没有教育好你们这些子女。”(虽说黎苏苏并非我亲女,但是对我也很是尊敬,上一世还让澹台烬接叶家去景国。如今,冰裳也贵为盛国王妃,我们叶家却全被下狱。)
叶冰裳听到叶啸的心声,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是啊,你的大儿子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你为之骄傲的小儿子当叛国贼,不仁不义,你最爱的女儿叶夕雾骄横跋扈,胡作非为。叶家的基业就这样断送在你手中。父亲,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叶家低眉顺眼,只求你们能多看我一眼。但是直到上一辈子被你们丢弃在盛国,去到景国后又受尽凌辱,我才断了对亲情的念想。”
叶啸听了前半句气得老脸一红,听到后半句时却又感到些许愧疚,最终缓了缓情绪才对叶冰裳说道:“你怪父亲,父亲没法说什么,只望你念在你祖母年岁已大,让她好好安度晚年。”
叶冰裳听了淡淡一笑,说道:“父亲莫忧,女儿待会自然会去看祖母。”
叶冰裳走到关押叶家女眷的牢房前,看到昔日雍容华贵的长公主祖母,如今仿佛老了十岁,嘴里不停地念叨囡囡二字。她看到叶冰裳,急忙将手伸出牢门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囡囡,你回来了啊。”过了一会,她浑浊的双眼似是看清了眼前人并非叶夕雾,连忙放开手,喊道:“你不是我的囡囡,你走开。”
看到如今已失了神智的叶家祖母,叶冰裳没说什么便离去了。
“帮我打开牢门。”
狱卒打开了叶清宇的牢门,叶冰裳走了进去。
“你是来治我的罪吗?”声音里是满满的疲惫感,昔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复存在。
“叶清宇,你追随澹台烬时可曾想过今日。”
叶清宇斟酌一会,才开口道:“大姐,昔日是我瞎了眼,错识澹台烬,那日他吞食翩然,我便与他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姐,我愿重新为盛国领兵作战,只求有个能手刃仇人的机会。”(如今只能先讨好萧凛与叶冰裳,只要苟活下来,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叶冰裳没有点破他的真实意图,而是离开了牢房,留下了一句话:“叶清宇,你不愧是叶家除了我之外唯一的聪明人。只是,咬过主人的狗陛下可不敢养。”
叶冰裳走出阴暗的牢房,看到萧凛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一抹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朝着叶冰裳笑了笑,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叶冰裳心想,她终于做到了,这一切都改变了。
盛都的某间茶馆里,一个身着红黑道袍的女修在独自饮茶。
“你知道了吗?叶家全部都被贬为庶民了呢,那叛贼叶清宇已经被流放了。”
“要我说,还是盛王宽宏仁慈,本应是诛九族的事,盛王疼爱王妃,才免了他们的死罪,没收叶家财产后,还赐了他们一套宅子供其居住。”
“你说这叶氏一门,以前都是对盛国忠心耿耿,怎么到这一代,也就只有王妃这一个巾帼英雄呢?”
“以前王妃还在叶府的时候,就经常出来施粥,我还喝过她的粥呢。”
“陛下快点举行封后大典吧,给王妃一个名分。”
“那日盛王宫的那场大战,我在宫中当侍卫的侄子回来跟我描述,那场面可真是激烈。”
“你快跟我说说。”
“那日王妃有如神女降临,打得那景王落花流水,景国的王后受重伤。对了,那景王好像是个妖怪呢。”
“不是吧,那妖怪也能当王。”
“可不是吗。”
符玉坐在茶楼里听到大家七嘴八舌在议论前阵子发生的事。澹台烬前不久连败两场,偷袭盛王宫又失败,损兵败将,看来该是殿下出手夺回江山的时候了。